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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生前流连于姑孰名山胜水之间,写下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佳句;死后又埋骨当涂,魂系青山,吸引了历代墨客骚人前来凭吊瞻拜。李白因当涂的胜景丰富了诗歌创意,当涂也“独以太白故见称”。
从李白的诗文作品中,可以清晰地了解到诗人在当涂的游赏、交友活动;依据李阳冰、魏颢、范传正、李华、刘全白等人为李白所作的集序碑志,可以确切地判定诗人晚年寓居当涂、墓葬青山的事实。李阳冰、魏颢、李华等人,都是李白同时代的人,与李白从游密切,范传正与李白“有通家之旧”,且与其后代有过接触,他们为李白所作的集序碑志能够客观真实地反映李白的生平、家世及身后境况,已成为历代研究李白的最具权威的资料。是故载录李阳冰等人的集序碑志,不仅有助于对李白与当涂之间不平凡关系的理解,而且有助于全面了解进而研究这位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卓越成就和影响的大诗人。
在李阳冰等人撰写的7篇集序碑志(选自日本静嘉堂藏宋刊《李太白文集》本)中,李阳冰、魏颢作的集序,均见于各种版本的《李太白文集》或《李翰林集》。李华作的墓志,也仅见于文集中而不载于李白墓前碑石上。刘全白所撰《唐翰林学士李君碣记》,于唐贞元六年(790)刻石立碑于龙山李白初葬之墓前。54年后,范传正迁龙山墓至青山时,未见此碑,范传正即撰《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碑文并刻石立碑两处。唐会昌三年(843)裴敬至青山登扫李白墓,撰祭文《翰林学士李公墓碑》,并书15字刻碑立于墓前。南宋淳祐二年(1242),孟点重修青山李白墓祠时,仅见范碑“断仆零落,仅存方尺许,于榛莽间”,遂于文集中录范传正碑文“重书刻石,立之墓左”。但孟点所立之碑碑文,除在范碑碑文后新增跋记一段外,文中尚有个别字句有异。该碑今立于青山李白墓前祠内后壁左侧,为李白墓祠内仅存的一块宋代碑刻,具有珍贵的历史价值。此谨集序碑志7篇。
草堂集序
宣州当涂县令李阳冰
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凉武昭王悬九世孙,蝉联珪组,世为显著。中叶非罪,谪居条支,易姓与名。然自穷蝉至舜,七世为庶,累世不大曜,亦可叹焉。神龙之始,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惊姜之夕,长庚入梦,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世称太白之精,得之矣。
不读非圣之书,耻为郑卫之作,故其言多似天仙之辞。凡所著述,言多讽兴。自三代已来,《风》、《骚》之后,驰驱屈、宋,鞭挞扬、马,千载独步,唯公一人。故王公趋风,列岳结轨,群贤翕习,如鸟归凤。卢黄门云:陈拾遗横制颓波,天下质文翕然一变。至今朝诗体,尚有梁、陈宫掖之风,至公大变,扫地并尽。今古文集遏而不行,唯公文章,横被六合,可谓力敌造化欤!
天宝中,皇祖下诏,征就金马,降辇步迎,如见绮、皓。以七宝床赐食,御手调羹以饭之,谓曰:“卿是布衣,名为朕知,非素蓄道义,何以及此?”置于金銮殿,出入翰林中,问以国政,潜草诏诰,人无知者。丑正同列,害能成谤,格言不入,帝用疏之。公乃浪迹纵酒,以自昏秽。咏歌之际,屡称东山。又与贺知章、崔宗之等自为八仙之游,谓公谪仙人,朝列赋谪仙之歌凡数百首,多言公之不得意。天子知其不可留,乃赐金归之。遂就从祖陈留采访大使彦允,请北海高天师授道箓于齐州紫极宫,将东归蓬莱,仍羽人,驾丹丘耳。
阳冰试弦歌于当涂,心非所好,公遐不弃我,扁舟而相欢。临当挂冠,公又疾亟,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予为序。论《关雎》之义,始愧卜商;明《春秋》之辞,终惭杜预。自中原有事,公避地八年,当时著述,十丧其九,今所存者,皆得之他人焉。时宝应元年十一月乙酉也。
李翰林集序
前进士魏颗
自盘古划天地,天地之气艮于西南。剑门上断,横江下绝,岷、峨之曲,别为锦川。蜀之人无闻则已,闻则杰出。是生相如、君平、王褒、扬雄,降有陈子昂、李白,皆五百年矣。
白本陇西,乃放形因家于绵。身既生蜀,则江山英秀。伏羲造书契后,文章滥觞者《六经》。《六经》糟粕《离骚》,《离骚》糠枇建安七子。七子至白,中有兰芳。情理宛约,词句妍丽,白与古人争长。三字九言,鬼出神入,瞪若乎后耳。
白久居峨眉,与丹丘因持盈法师达。白亦因之入翰林,名动京师。《大鹏赋》时家藏一本,故宾客贺公奇白风骨,呼为谪仙子。由是朝廷作歌数百篇。上皇豫游召白,白时为贵门邀饮,比至半醉,令制出师诏,不草而成,许中书舍人。以张垍谗逐,游海岱间,年五十余尚无禄位。禄位拘常人,横海鲲,负天鹏,岂池笼荣之?
颗始名万,次名炎,万之日不远命驾江东访白,游天台,还广陵见之,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或时束带,风流蕴籍。曾受道箓于齐,有青绮冠帔一副。少任侠,手刃数人。与友自荆徂扬,路亡权窆,回棹方暑,亡友糜溃,白收其骨,江路而舟。又长揖韩荆州,荆州延饮,白误拜,韩让之,白曰:“酒以成礼”。荆州大悦。
白始娶于许,生一女一男曰明月奴,女既嫁而卒。又合于刘。刘诀,次合于鲁一妇人,生子曰颇黎,终娶于宋。
间携昭阳、金陵之妓,迹类谢康乐,世号为李东山。骏马美妾,所适二千石郊迎,饮数斗醉,则奴丹砂抚青海波,满堂不乐,白宰酒则乐。
颗平生自负,人或为狂,白相见泯合,有赠之作,谓余尔后必著大名于天下,无忘老夫与明月奴。因尽出其文,命颢为集。颢今登第,岂符言耶!解携明年,四海大盗,宗室有潭者,白陷焉。谪居夜郎,罪不至此,屡经昭洗,朝廷忍白久为长沙汩罗之俦,路远不存,否极则泰,白宜自宽。
吾观白之交义,有济代命,然千钧之弩,魏王大瓠,用之有时。议者奈何以白有叔夜之短,傥黄祖过祢,晋帝罪阮,古无其贤。所谓仲尼不假盖于子夏。
经乱离,白章句荡尽,上元末,颗于绛偶然得之。沉吟累年,一字不下。今日怀旧,援笔成序,首以赠颢作,颢酬白诗,不忘故人也。次以《大鹏赋》、古乐府诸篇,积薪而录,文有差互者,两举之。白未绝笔,吾其再刊。付男子津子掌。其他事迹,存于后序。
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并序
前监察御史李华
呜呼!姑孰东南,青山北址,有唐高士李白之墓。呜呼哀哉!夫仁以安物,公其懋焉;义以济难,公其志焉;识以辩理,公其博焉;文以宣志,公其懿焉。宜其上为王师,下为伯友。年六十有二,不偶,赋《临终歌》而卒。悲夫!圣以立德,贤以立言,道以恒世,言以经俗,虽曰死矣,吾不谓其亡矣也。有子曰伯禽、天然,长能持,幼能辩,数梯公之德,必将大其名也已矣。
铭曰:立德谓圣,立言谓贤。嗟君之道,奇于人而侔于天,哀哉!
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
尚书膳部员外郎刘全白撰
朝议郎行当涂县令顾游秦建
君名白,广汉人。性倜傥,好纵横术。善赋诗,才调逸迈,往往兴会属词,恐古之善诗者亦不逮,尤工古歌。少任侠,不事产业,名闻京师。
天宝初,玄宗辟翰林待诏,因为和蕃书,并上《宣唐鸿猷》一篇。上重之,欲以纶诰之任委之。同列者所谤,诏令归山。遂浪迹天下,以诗酒自适。又志尚道术,谓神仙可致,不求小官,以当世之务自负,流离轗轲,竟无所成名。有子名伯禽。偶游至此,遂以疾终,因葬于此。文集亦无定卷,家家有之。代宗登极,广拔淹瘁,时君亦拜拾遗,闻命之后,君亦逝矣。呜呼!与其才不与其命,悲夫!
全白幼则以诗为君所知,乃此投吊,荒坟将毁,追想音容,悲不能止。邑有贤宰顾公游秦,志好为诗。亦常慕效李君气调,因嗟盛才冥寞,遂表墓式坟,乃题贞石,冀传于往来也。
贞元六年四月七日记,沙门履文书。坟去墓记一百二十步。
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
宣歙池等州观察使范传正
骐骥筋力成,意在万里外,历块一蹶,毙于空谷。惟余骏骨,价重千金。大鹏羽翼张,势欲摩穹昊,天风不来,海波不起,塌翅别岛,空留大名。人亦有之,故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之谓矣。
公名白,字太白,其先陇西成纪人。绝嗣之家,难求谱牒。公之孙女搜于箱箧中,得公之亡子伯禽手疏十数行,纸坏字缺,不能详备,约而计之,凉武昭王九代孙也。隋末多难,一房被窜于碎叶,流离散落,隐易姓名,故自国朝已来,漏于属籍。神龙初,潜还广汉,因侨为郡人。父客,以逋其邑,遂以客为名,高卧云林,不求禄仕。
公之生也,先府君指天枝以复姓,先夫人梦长庚而告祥,名之与字,咸所取象。受五行之刚气,叔夜心高;挺三蜀之雄才,相如文逸。瑰奇宏廓,拔俗无类。少以侠自任,而门多长者车。常欲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彼渐陆迁乔,皆不能也。由是慷慨自负,不拘常调,器度弘大,声闻于天。
天宝初,召见于金銮殿,玄宗明皇帝降辇步迎,如见园、绮。论当世务,草答蕃书,辩如悬河,笔不停缀。玄宗嘉之,以宝床方丈赐食于前,御手和羹,德音褒美,褐衣恩遇,前无比俦。遂直翰林,专掌密命,将处司言之任,多陪侍从之游。他日,泛白莲池,公不在宴,皇欢既洽,召公作序。时公已被酒于翰苑中,仍命高将军扶以登舟,优宠如是。既而上疏请还旧山,玄宗甚爱其才,或虑乘醉出入省中,不能不言温室树,恐掇后患,惜而遂之。
公以千钧之弩,一发不中,则当摧撞折牙,而永息机用,安能效碌碌者苏而复上哉!脱屣轩冕,释羁缰锁,因肆情性,大放宇宙间。饮酒非嗜其酣乐,取其昏以自富;作诗非事于文律,取其吟以自适;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求之,欲耗壮心,遣余年也。
在长安时,秘书监贺知章号公为谪仙人,吟公《乌栖曲》云:“此诗可以哭鬼神矣”!时人又以公及贺监、汝阳王、崔宗之、裴周南等八人为酒中八仙,朝列赋谪仙歌百余首。俄属戎马生郊,远身海上,往来于斗牛之分,优游没身。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胜境,终年不移。时长江远山,一泉一石,无往而不自得也。晚岁,渡牛渚矶,至姑孰,悦谢家青山,有终焉之志。盘桓利居,竟卒于此。其生也,圣朝之高士;其往也,当涂之旅人。代宗之初,搜罗俊逸,拜公左拾遗。制下于彤庭,礼降于玄壤,生不及禄,殁而称官,呜呼命与!
传正共生唐代,甲子相悬,常于先大夫文字中见与公有浔阳夜宴诗,则知与公有通家之旧。
早于人间得公遗篇逸句,吟咏在口。无何,叨蒙恩奖,廉问宣、池。按图得公之坟墓在当涂属邑,因令禁樵采,备洒扫。访公之子孙,欲申慰荐。凡三四年,乃获孙女二人,一为陈云之室,一乃刘劝之妻,皆编户甿也。因召至郡庭,相见与语。衣服村落,形容朴野,而进退闲雅,应对详谛,且祖德如在,儒风宛然。问其所以,则曰:“父伯禽,以贞元八年不禄而卒。有兄一人,出游一十二年,不知所在。父存无官,父殁为民,有兄不相保,为天下之穷人。无桑以自蚕,非不知机杼;无田以自力,非不知稼穑。况妇人不任,布裙粝食,何所仰给?俪于农夫,救死而已。久不敢闻于县官,惧辱祖考,乡闾逼迫,忍耻来告”。言讫泪下,余亦对之泫然。因云:“先祖志在青山,遗言宅兆,顷属多故,殡于龙山东麓,地近而非本意。坟高三尺,日益摧圮,力且不及,知如之何”。闻之悯然,将遂其请。因当涂令诸葛纵会计在州,得谕其事。纵亦好事者,学为歌诗,乐闻其语,便道还县,躬相地形,卜新宅于青山之阳。以元和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迁神于此,遂公之志也。西去旧坟六里,南抵驿路三百步,北倚谢公山,即青山也。天宝十二载敕改名焉。因告二女,将改适于士族,皆曰:“夫妻之道,命也,亦分也。在孤穷既失身于下俚,仗威力乃求援于他门,生纵偷安,死何面目见大父于地下,欲败其类,所不忍闻”。余亦嘉之,不夺其志,复井税,免徭役而已。
今士大夫之葬,必志于墓,有勋席道德之家,兼树碑于道。余才术贫虚,不能两致,今作新墓铭,辄刊二石,一置于泉扃,一表于道路,亦岘首、汉川之义也,庶芳声之不泯焉。
文集二十卷,或得之于时之文士,或得之于宗族,编辑断简,以行于代。铭曰:嵩岳降神,是生辅臣;蓬莱谴真,斯为逸人。晋有七贤,唐称八仙。应彼星象,唯公一焉。晦以曲蘖,畅于文篇。万象奔走乎笔端,万虑泯灭乎樽前。卧必酒瓮,行惟酒船,吟风咏月,席地幕天。但贵乎适其所适,不知夫所以然而然。至今尚疑其醉在千日,宁审乎寿终百年。谢家山兮李公墓,异代诗流同此路。旧坟卑庳风雨侵,新宅爽垲松柏林。故乡万里且无嗣,二女从民永于此。猗欤琢石为二碑,一藏幽隧一临歧。岸深谷高变化时,一存一毁名不亏。
翰林学士李公墓碑
前秘书省校书郎裴敬
李翰林名白,字太白,以诗著名。召入翰林,世称才名,占得翰林,他人不复争先。其后以胁从得罪,既免,遂放浪江南。死宣城,葬当涂青山下。李阳冰序诗集,粗具行止。敬尝游江表,过其墓下,爱其才,壮其气,味其嗜酒,知其取适,作碑于墓。且曰:先生得天地秀气耶?不然,何异于常之人耶?或曰:太白之精下降,故字太白,故贺监号为谪仙,不其然乎?故为诗格高旨远,若在天上物外,神仙会集,云行鹤驾,想见飘然之状;视尘中屑屑米粒,虫睫纷扰,菌蠢羁绊蹂躏之比。
又尝有知鉴,客并州,识郭汾阳于行伍间,为免脱其刑责而奖重之。后汾阳以功成官爵请赎翰林,上许之.因免诛,其报也。又常心许剑舞。裴将军,予曾叔祖也,尝投书曰:“白愿出将军门下”。其文高,其气雄,世稀其本,惧失其传,故序传之。太和初,文宗皇帝命翰林学士为三绝赞,公之诗歌,与将军剑舞,洎张旭长史草书,为三绝。夫天付上才,心同灵气,贤杰相投,龙虎两合,可为知者言,非常人所知也。
夫古以名德称占其官谥者甚希。前以诗称者,若谢吏部、何水部、陶彭泽、鲍参军之类;唐朝以诗称,若王江宁、宋考功、韦苏州、王右丞、杜员外之类;以文称者,若陈拾遗、苏司业、元容州、萧功曹、韩吏部之类,以德行称者,元鲁山,阳道州;以直称者,魏文贞、狄梁公;以忠烈称者,颜鲁公、段太尉;以武称者,李卫公、英公;以学行、文翰俱称者,虞秘监。唐之得人,于斯为盛。翰林其以诗称之一也。
予尝过当涂,访翰林旧宅。又于浮屠寺化城之僧,得翰林自写《访贺监不遇》诗云:“东山无贺老,却棹酒船回。”味之不足,重之为宝,用献知者。又于历阳郡得翰林《与刘尊师书》一纸,思高笔逸。又尝游上元蒋山寺,见翰林赞志公云:“水中之月,了不可取,刀齐尺量,扇迷陈语。”文简事备,诚为作者,附于此云。
会昌三年二月中,敬自淠水草堂南游江左,过公墓下。四过青山.两发涂口,徘徊不忍去。与前濮州鄄城县尉李劭,同以公服拜其墓,问其墓左人毕元宥,实备洒扫,留绵帛,具酒馔祭公。知公无孙,有孙女二人,一娶刘劝,一娶陈云,皆农夫也。且曰二孙女不拜墓已五六年矣。因告邑宰李君都杰,请免毕元宥力役,俾专洒扫事。
嘻!享名甚高,后事何薄。谢公旧井,新墓角落。青山白云,共为萧索。巨竹拱墓,如公卓荦。天长地久,其名不朽。此为祭文,写授元宥。
又为碑曰:“贵尽皆然,名存则难,故予重名不重官。”作李翰林碑十五字而已。
大唐翰林李公新墓碑
朝请大夫、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兼江东淮东
茶盐提领官、时暂兼权太平州事节制军马
骐骥筋力成,意在万里外。历块一蹶,毙于空谷。惟余骏骨.价重千金。大鹏羽翼张,势欲摩穹昊。天风不来,海波不起。塌翅别岛,空留大名。人亦有之,故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之谓矣。公名白,字太白,其先陇西成纪人。绝嗣之家。难求谱牒。公之孙女搜于箱箧中,得公之亡子伯禽手疏十数行,纸坏字缺,不能详备。约而计之,凉武昭王九代孙也。隋末多难,一房被窜于碎叶,流离散落,隐易姓名。故自国朝以来,漏于属籍。神龙初,潜还广汉,因侨为郡人。父客,以逋其邑,遂以客为名,高卧云林,不求禄仕。公之生也,先府君指天枝以复姓,先夫人梦长庚而告详,名之与字,咸所取象。受五行之刚气,叔夜心高;挺三蜀之雄才,相如文逸。瑰奇宏廓,拔俗无类。少以侠自任,而门多长者车。常欲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彼浙陆迁乔,皆不能也。由是慷慨自负,不拘常调,器度弘大,声闻于天。天宝初,召见于金銮殿,玄宗明皇帝降辇步迎,如见园、绮。论当世务,草答蕃书,辩如悬河,笔不停缀。玄宗嘉之,以宝床方丈赐食于前。御手和羹,德音褒美。褐衣恩遇,前无比俦。遂直翰林,专掌密命,将处司言之任,多陪侍从之游。他日,泛白莲池,公不在宴。皇欢既洽,召公作序。时公已被酒于翰苑中,仍命高将军扶以登舟,优宠如是。既而上疏请还旧山,玄宗甚爱其才,或虑乘醉出入省中,不能不言温室树,恐掇后患,惜而遂之。公以为千钧之弩,一发不中,则当摧撞折牙,而永息机用,安能效碌碌者苏而复上哉!脱屣轩冕,释羁缰锁,因肆情性,大放宇宙间。饮酒非嗜其酣乐,取其昏以自富;作诗非事于文律,取其吟以自适;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求之。欲耗壮心,遣余年也。在长安时,秘书监贺知章号公为谪仙人。吟公《乌栖曲》云:“此诗可以哭鬼神矣”!时人又以公及贺监、汝阳王,崔宗之、裴周南等八人为酒中八仙。朝列赋谪仙歌百余首。俄属戎马生郊,远身海上,往来于斗牛之分,优游没身。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胜境,终年不移。时长江远山.一泉一石,无往而不自得也。晚岁,渡牛渚矶,至姑孰,悦谢家青山.有终焉之志。盘桓利居,竟卒于此。其生也,圣朝之高士;其往地,当涂之旅人。代宗之初,搜罗俊逸,拜公左拾遗,制下于彤庭,礼降于玄壤,生不及禄,殁而称官,呜呼命欤!传正生唐代,甲子相悬,尝于先大夫文字中见与公有浔阳夜宴诗.则知与公有通家之旧。早于人间得公遗篇逸句,吟咏在口。无何,叨蒙恩奖,廉问宣、池。按图得公之坟墓在当涂邑,因令禁樵采,备洒扫。访公之子孙,欲申慰荐。凡三四年,乃获孙女二人,一为陈云之室,一乃刘劝之妻,皆编户甿也。因召至郡庭,相见与语。衣服村落,形容朴野,而进退闲雅,应对详谛,且祖德如在,儒风宛然。问其所以,则曰:“父伯禽,以贞元八年不禄而卒。有兄一人,出游一十二年,不知所在。父存无官,父殁为民,有兄不相保,为天下之穷人。无桑以自蚕,非不知机杼;无田以自力,非不知稼穑。况妇人不任,布裙粝食,何所仰给?俪于农夫,救死而已,久不敢闻于县官,惧辱祖考,乡闾逼迫,忍耻来告。”言讫泪下,余亦对之泫然。因云:“先祖志在青山.遗言宅兆,顷属多故,殡于龙山东麓,地近而非本意。坟高三尺,日益摧圮。力且不及,知如之何。”闻之悯然,将遂其请。因当涂令诸葛纵会计在州,得谕其事。纵亦好事者,学为歌诗,乐闻其语。便道还县,躬相地形,卜新宅于青山之阳。以元和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迁神焉。东以谷氏为邻,西去旧坟六里,南抵驿路三百步,北倚谢公山。即青山也,天宝十二载敕改名焉。因告二女,将改适于士族。皆曰:“夫妻之道,命也,亦分也。在孤穷既失身于下俚,仗威力乃求援于它门。生纵偷安,死何面目见大父于地下?欲败其类,所不忍闻”,余亦嘉之,不夺其志,复井税,免徭役而已,今士大夫之葬,必志于墓,有勋庸道德之家,兼树碑于道。余才术贫虚,不能两致,今作新墓铭,辄刊二石,一置于泉扃,一表于通路,亦岘首、汉川之义也。庶芳声之不泯焉。文集二十卷,或得之于时之文士,或得之于宗族,编辑断简,以行于代。铭曰:
嵩岳降神,是生辅臣。蓬莱谴真,斯为逸人。晋有七贤,唐称八仙。应彼星象,惟公一焉。晦以曲蘖,畅于文篇。万象奔走乎笔端,万虑泯灭乎樽前。卧必酒瓮,行惟酒船。吟风咏月,席地幕天。但贵乎适其所适,不知夫所以然而然。至今尚疑其醉在千日,宁审乎寿终百年?谢家山兮李公墓,异代诗流同此路。旧坟卑庳风雨侵,新宅爽垲松柏林。故乡万里且无嗣,二女从民永于此。猗欤琢石为二碑,一藏幽隧一临岐。岸深谷高变化时,一存一毁名不亏。
李翰林新墓碑,唐宣歙观察使范传正之文也。墓之更徙,盖元和乙酉岁,距今淳祐壬寅凡四百二十六年。碑石断仆零落,仅存方尺许,于榛莽间。字画作唐隶,遒劲可爱。惜未能得其全也。惟前人立碑之意,所以表墓。今墓幸可识,而碑不复存。年运而往,吾惧过之者,忘下马之敬矣。既为墓而崇其封,又更葺其祠宇。得碑之文于其集中,乃重书刻石,立之墓左,庶来者有考焉。是岁十一月甲午,朝请大夫、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兼江东淮东茶盐提领官、时暂兼权太平州事节制军马孟点敬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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