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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7—1988)
(宋)
安庆修城题名碑①
承直郎权发遣安庆军府兼管内劝农营田屯田事黄干②
从事郎安庆府学教授权通判提领筑城项强
承事郎知安庆府怀宁县事提督筑城赵善部
迪功郎安庆府军节度推官提督筑城郑瀛
从事郎安庆府观察推官提督筑城赵善王昌
从事郎安庆府桐城县丞兼佥厅提督筑城王栗
从事郎安庆府司法参军提督烧砖杨传
从事郎安庆府枞阳镇监辖权安使提督筑城张似之
迪功郎安庆府宿松县主薄兼佥厅收支钱粮慕容顺
武显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监督筑城柴安国
武德郎新太平州兵马都监监督筑城李琦
训武郎安庆府兵马都监监督筑城张朝宗
成忠郎安庆府兵马监押监督筑城赵时利
训武郎安庆府太湖县巡检监督筑城戴兴
迪功郎安庆府怀宁县尉监督筑城周煜
进议校尉特添东南第一副将安庆府驻札提砍木场卜师服
国学进士监督筑城陈榕
府学学宾监督筑城向公荣
待补国学监督筑城王仁
待补国学生监烧城砖余隆礼
下班只应池州都统司帐前都壕官尹椿
进义副尉前淮东安抚司副将都壕寨官王先
嘉定十年八月吉日立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清道光、民国《怀宁县志》亦有记,个别字缺。碑不存。②黄干,字直卿。南宋福州闽县(今属福建省)人。嘉定(1208—1217)时,知安庆府事,修安庆城,有政绩,人称之为“黄父”。《宋史》及《安庆府志》、《怀宁县志》有传。
(元)
大节堂记①
余阙②
皇帝御天下之十五年,念君德之不宣,民生之未遂,乃诏丞相更守令之法,著考课之令,历简朝臣以为郡县,亲御便殿赐之酒而谕遣之。于是天下之吏,从奋励以治,所谓六事者,以成功名称上意。宗正郎韩君建之守安庆也,独鲜所有,事其政,清净而已。在官三年,颍六之盗起,所在奇袤之民,群起从之。杀守令,据城邑。时天下久平,民生长不识兵革,而郡县无城郭、无守备,卒然有变,吏往往盗未至先去而城陷;有不去者,盗至,而民不与之守,城亦陷。明年十一月,盗入宿松,破太湖、潜山,吏多徙家江中,为去计。君独无所徙,而治城隍,计军实,以示民必守不去。越明年春,盗入桐城,以桐城人来攻城,君纵民出击之,盗败去。自二月至于九月,盗之来攻者十有一,大小百余战,皆败之。盗大忿,乃悉众而东,舳舻数百里,钲鼓之声动天地。王师败绩小孤山。十月癸卯,盗遂北至城下,城南郛久隳为民居,而联群舰为城。盗纵火舟烧联舰,舰溃,火入南门,烧民居。诸守将亦溃,民恐甚,走来□君。君方部署寮吏为战守如恒日,民乃无恐,且战且扑火。甲辰盗薄西郛,战却之。明日,薄东郛,又战却之。相火所径,撤民屋材,夜栅之旦。甲寅,盗力攻无所得利。诸溃者,闻城完,且相率来援。盗望见之,乃夜引去。
余来戍郡,道闻城陷矣,比至乃完。问故?父老皆曰:“韩君完我。”君时亦去,则民无与为守;民无与为守,则城之完不完,盖未可知矣!方朝廷更化时,吏皆黼藻其政以角一日之能,君若无能然者;及临大变,其所能者,乃若人之所未易能,君诚不可以小知也。予观于今南方之国,不濒于盗,非其所力致,有能守者矣。而濒于盗者为难,濒于盗微幸于一胜,有能守者矣,而屡胜者为难民屡胜矣。至于败且危,于是不去,而上效死以保其下;下效死以卫其上。卒能以败为攻,以危为安。如君之为者,盖千百之十一,此人之所难能也。曾子所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君其人欤!
郡所治属县六,西至于怀宁,又西至于潜山,又西至于太湖。武夫义民,列砦相望,百战抗盗。赖君以为根本,而无叛意。东至于池,又东至于姑孰。数郡之民,赖君以为藩屏,而无死伤之祸,君之所完,不既大矣哉。
余抵郡十日,盗复又至,与君率众歼之。盗不至者,今再期矣。
十四年春三月,朝廷录十月功,特加君中奉大夫,秩从二品,幕官以下各升秩有差。
余因名其厅事曰大节之堂,所以扬君之懿于无穷也。虽然治之有乱,犹旦之有夜也。后之人,坐其堂而思其人,而惧其时有不协于其行,不完于其民者,独不雏欿然于君者乎。余之名堂,又所以劝于无穷也。
君字公懋,辽西人。
注:①大节堂,元代安庆总管府的大厅。余阙为表彰总管韩建守御安庆城的功绩,命其厅名为大节堂,并作《大节堂记》。

②余阙(1303—1358),字廷心,一字天心。元代庐州(今合肥市)人。先世为唐兀氏,居河西武威。元统(1333—1335)进士,累官监察御史。至正十二年(1352)出守安庆,任都元帅、淮南行省左丞,与天完红巾军各部相拒7年。十七年(1357)为陈友谅所围,次年城破自杀,沉于城西清水塘。元廷追封豳国公,谥忠宣。著有《青阳集》。
城隍庙碑记①
余阙②
城隍祠,古不经见,自唐以来,始稍稍见之。今自天子都邑下逮郡县,至于山陬海峰荒墟左里之内,无不有祠。然以余观之,民之事神与夫神之著灵于民,鲜有闻如舒者也。
舒固楚壤也,其俗巫鬼。今乃他无所祷祀,独于城隍,出必祈,反必报,水旱灾疫必祷。一岁之中,奉膋萧膏镫幡幢于庭者,无虚日。五月之望,里俗相传,以神生之日也。民无贫富男女旄倪空巷闾,出乐神,吹箫、伐鼓、张百戏,游像舆于国中。如是者,尽三日而后止。其祠视他郡为特甚。
至正中,颍六之盗起,江淮以南郡县陷没者十七八。及盗之平,所在为墟。舒特盗境,大小格斗,前后百余,民率咨神,而后行。卜朝以战则朝而捷,卜夕以战则夕而捷。郡盗未尝一日得志而去者,故其城廓庐屋视他郡为特完。民不忘神德,相率出泉,以新其庙。又请于朝,乞崇其号,以大报之。中书下其事太常博士议升神于王号显忠灵佑。十四年夏四月报下,帅守及民以少牢祀神于前殿,且扬言于众曰,夫舒太岳之裔也,非南方诸国之所可拟,其神之著灵固宜。吾舒人亲上死长,既义而忠,神之降休,亦其宜也。乃为铭诗刻之庙门以荐道神休民德于无穷。其辞曰:
岩岩泰岳,时维皖潜。临此大邦,为望于南。
神宫于铄,追房绮阁。玉几在中,衮衣朱舄。
其灵有皇,其声有那。使人斋明,奔走是宜。
彼惛不臧,盗兵以狂。蜂屯于疆,其旆央央。
我民秉义,弗随御之。殷轮鼓之,裹创斧之。
其衷伊,赫若皎日。神之正直,宜福之锡。
天人之纟宰,具曰旭卉。明者视之,端若观火。
天因者人,人成者天。相彼草木,其故可言。
此有荣木,蕃彼雨露。彼有颠由,自无承者。
凡今乱邦,孰无神依。民失厥道,胡能有佑。
桓桓舒人,为君为国。先民有言,自求多福。
其充厥行,孝父长兄。弗祈于神,丕乃降祥。
而自不义,不率不迪。来瞻于宫,神吐不食。
古师之克,执律以报。今我苍黎,敢望厥佑。
严严奉常,秩号有光。牲币版章,升真于王。
礼行既具,乐奏既卒。工祝致告,徂赍无极。
其自于今,无害有年。民乐欣欣,蒸彳干亍于神。
大元至正十六年四月庚午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

②见《大节堂记》注②。
余忠宣公死节记①
贾良②
有元设科取士,中外文武著功社稷之臣,历历可纪。至正辛卯,兵起淮颍,城邑尽废,江汉之间能捍卫大郡,全尽名节者,守舒帅余公廷心一人而已。
公家世河西,自擢高科登要职,以浙东佥宪来镇舒郡。始至舒时,国门之外,数十里之地皆盗栅也。公身率壮士累战而胜,盗遂退。乃为攘剔傍近之地,令民耕之。大筑城垒,修矛戟,募士,以图克复。
癸已秋,国朝命太师右丞相脱脱讨征江汉,使至舒,公即奉命率兵出境。战溃群寇,遂平枞阳盗栅。维时湖广陈友谅据上流,双刀赵据池阳。公集常战舰数百艘,借籴江西,往来皆为二寇邀遮。然与战无不克捷,或诱至城下,而设奇,俘获尤多,盗为股栗慨叹。
舒属六邑,皆为盗所据。民有逃亡至郡者,乏绝粮饷。公捐禄米二百石以赈恤,民乃安。凡盗至,民亦为力战。
时予自闽还舒,谒公于馆下。公延门塾俾教授子弟。翌自侍公于城之南楼,语及国家,顾谓予曰:“余荷国恩,以进士及第,历省居馆阁,每愧无报。今国家多难,授予以兵戎重寄,岂余所堪,然古人有言,‘为子死孝,为臣死忠’,万一不幸,吾知尽吾忠而已。”
丁酉冬,上流陈寇至郡城,围及两月。公累出奇兵以战,陈寇死者甚众。其属邑逃难之民悉思效义以报,且战且守,盗兵遂弱,城栅益坚。盗思不能独胜,乃会赵双刀水寇,上下交攻,战舰万艘,鼙鼓震动,炮石铿钅訇。公励将士,民亦无惧色。
十一月,赵寇急攻城南门,陈寇攻城东门,战数十合士气颇怠。公注甲于城东之楝树湾。有二寇挑戈度濠来战,公持刃躬自杀之,俱坠死死于濠池。一贼又登岸,公复奋兵急杀之。陈寇望而叹曰:“诗书之帅,有如是乎?使天下皆余公也,何守城之不固哉!”有顷,诸将复集,皆愧!私相谓曰:“元帅躬自奋勇,吾生何为?”皆踊跃思战。陈寇见兵势复盛,遂皆退。
十二月,赵寇复攻城东。公誓将曰:“今城守孤危,汝等当为国宣力,有功当以吾爵授汝,不然则戮以殉。”将士受命,亦皆以死自效。血战至暮,兵稍不利,公被矢伤其左目,神思昏惑,将士遂卫公还,暨至门困内,苏而惊愕,谓左右曰:“全忠报国,吾分内事,使我死得其地,吾瞑目无憾,汝奚以我?”于是将士复卫公出。
戊戌春正月,盗整兵大合,舳舻延亘,旗帜炎炎。公率将士及城之居民,战于城西门。力敌至午,城遂陷。公北面仰天叹曰:“吾守孤城七年,今兵疲力竭,不能灭寇,雪耻恨,愿以死报国。”乃拔剑自刎,堕濠西清水塘而死。陈氏以金购求得之,具棺椁衣衾,葬于城外。
公之夫人蒋氏,闻公仗节,即率女安安,竟赴井死。长子名得臣,时年十八,能熟记诸经书,恸曰:“吾父死于忠,吾何以生为!”乃溺死于后园之深池。甥名福童,善战有勇力,亦战死于城濠之间。侄婿花李,为义兵万户,自城外驰单骑回,其家人劝之降。李怒曰:“吾受元帅节制,平日甘苦,元帅与我共之,元帅已死,吾降,异日何以见元帅于地下!”且曰:“尔等亦当随我尽忠,毋为人所鱼肉。”乃尽驱之一室,大小咸殛杀。然后坐取巨觥以饮,拔剑自刎而死。贼众入见,断其首而去。
其余将士,若万户纪守忠、金胜宗,镇抚陈彬,千户那海,经历段玉等具不肯降,咸战死于锋镝之下。
噫!自古天下有盛必有衰,然以予观之,三代而下,汉唐及宋,未有如元运之盛者。奈何承平日久,武备不修,一旦兵起淮汉,为臣子者,或拥兵自卫,或望风而降,于是中原失守,而忠臣义士几何人?斯稽之史册,自古忠烈火亘赫者,唐巡远、宋文天祥而已。若我余公廷心,锺光岳之灵气,有文武之全才,方气运之盛,黼黻大猷,焕然可述。当多难之秋,战守之功,鲜有俪者!及夫援绝城陷,竟能秉节不屈,视死如归,尤人之所不能及。先民有云:“疾风知劲草,乱世识忠臣。”其此之谓欤!然公之忠节,固职之所当为,而公之夫人,若子若女,一门之节义,又世之所无者。
余素居公之馆下,凡公之政绩不及枚举。而公之大节敢不纪之,以传之后,故为之记。乃赞曰:
于赫元运,笃生名臣。识宗今古,学究天人。
捍此大邦,戎备整饬。允文允武,克著厥迹。
古有巡远,公实迈之。猗与忠节,敢扬颂诗。
至正戊戌八月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立于安庆城何处待考。
②贾良,宿松县人,生平不详。
(明)
谯楼记①
王宗克②
史记门上见谯楼曰“丽谯”,谓华山焦为一城之壮观,后代因之,制壶漏更鼓于中,昼则悬牌于阑,书时辰数刻数以视之;夜则击铿鼓于中槛,持严更明点以警之。所以测日晷,定晨昏,耸观听也。
同安府③治之前,砖台数级辟门圭,首门上重屋,经兵革而灰烬。丁未春三月,上蔡赵侯好德来守是郡,剪荆棘以茸台基,芟蒿莱而通渠路。因卒乏,黎庶仅数十余家,侯乃嘘枯润朽,招流移来,负载结茅而蔽风雨者,岁增多矣。
越明年冬,信孚人和,百废俱举。仍议于通判哈散、经历王隆祖鼎新,斯府西百里有山累翠,秀木奇材,中梁栋之选。民悦供役,若子趋父事。
台之上,面阳建六楹,深四丈,广十有二步,崇十有四版余,颂篪之半,减崇五版,攘题突出,卑题七尺,重檐高卓,不两月而告成。弗炫彩色,敦尚朴素,既无移于前人,亦无废于后观。邦之耆老来徵余文。夫更鼓所以警众也。置平地矮屋之下,低拥四壁,虽获萌石以桐材鱼形相之,其韵亦不宏矣!当平空楼阁之中,高虚豁敞,虽无白鹤来,似越之雷门,其响亦镗若矣!况壶漏乃所以准更鼓也。先注水于夜天池,饮渴乌于中,钓曲倚于池堰,引水而出,细若一丝,并注于日天池之银河,不滑不涩,下注于平壶,又其下入水海焉。海水渐添,金乌微升,擎筹而出,斯时也,清露初零,严霜欲结,天鸡首唱,启明已升,操挝者始迟而终骤,迟若春雷隐隐,骤如银洪倾泻。此昧爽之声,随气而转阳而清辟而开于,以警阊阎之晨兴也。及其义鞭驰驭,骤入昧谷,长庚出见,列宿呈辉。司击者亦初缓而渐急。缓若鼍音逢迎,急如海门潮涌,此昏暮之音,随气而变阴而浊翕而收于,以示群生之夜息也。且晨兴夜息,人事之常,壶漏更鼓,天时之验。自辛卯兵起骚动,逃难奔走,依山倚险结为砦棚,城邑丘墟,谯楼尽废。此天时人事之一变也。
今泰运开而四海一。天下之贤而多才者,应聘而出,山砦之骁勇过人者,莫不臣服。其逃难所聚之众,散归田里,咸以耕获为生。城邑完实,谯楼重建。此天时人事之一复也。
噫!一楼之微,关乎气运者,故述其更鼓之次第,书以为记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

②王宗克,明太子宾客,生平不详。

③同安府,元代安庆路,宋代称舒州同安郡。朱元璋辛丑(1361)年八月改为宁江府,次年四月改为安庆府。同安府指安庆府。谯楼址,在当时知府署前,即今安庆军分区前门,经历代修茸,仍称谯楼。
龙山龙湫记①
王鏊
安庆治龙舒②,其镇龙山。山去治三十里,蜿蜒起伏北峙,而西首有泉见山之巅,渊深澄冽,不竭不盈。自山而下浸田几千顷,岁旱野人祷之无不应者。或见云气显物,怪为候云,民严事之,所从来久。洪武初有敕,封“天井顺济龙王。”成化甲辰云中徐侯杰来守安庆。治人唯公,事神为慎。适岁旱,侯祷于兹土,雨立至。侯叹曰:“予唯守兹土,赖兹山,泽兹民,予其敢忘报。”乃与同知府事毕大经、通守卢、节推张训相与捐俸余,节浮费,以新兹庙。寝庙靓深,貌像庄丽。已复,具其事来京师,介御史柯君忠,进士危君容,求鏊刻其事于碑,鏊曰:龙山之食于舒宜也,至其见神于先后谁实尸之,是亦理之所当辩也。或曰:其泉之深黑,若有神物潜焉,舒人尝或见之,盖龙云。或曰,非也。昔昭灵侯张公路斯尝为宣州,及六人郑祥远战于淮淝之间与九子皆化为龙,其遗迹有存乎是者,其果然欤?不可得而知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者,皆曰神,诸侯祭封内山川,然则龙山固舒郡之所当祀也。鏊是以记其事于碑,复为诗以授庙工,使祀而歌之。诗曰:
有岩龙山,唯舒之镇。有涓龙泉,唯舒之润。
山上出泉,其下唯田。谁锡舒人,自古有年。
唯时愆阳,并走群望。有云蔚然,兹山之上。
灵唯乘之,顷刻异状。舒人奔走,则唯我神。
眷焉新庙,万祀千春。祀典有之,法施于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龙山,即大龙山,在安庆市北杨桥、花山境内,山西为怀宁县,山北为桐城县。龙湫,即天井龙湫。民国《怀宁县志》:“大龙山……地维峰之下……有龙王庙,祀天井顺济龙王……地维峰之右,石壁嶙峋,涌泉注,一窟盛之,是为龙湫”。

②安庆治龙舒,显系作者误指。龙舒是今舒城县。两汉庐江郡有龙舒县,唐改为舒城县。
重修安庆府学记①
杨溥②
安庆畿内郡,朝廷慎择守长,以宣政教,为京师冯翼,笃近而举远也。
正统三年春,雁门王璜子玉以进士授中书舍人,历事翰林,来守是郡,谓政化之兴系学校,必庶而富,而后有成绩。于是均徭役,平赋敛,慎刑罚,恤困穷。由是民日向,安得务本以资衣食?乃为学宫岁久朽坏,圣贤遗像,日就剥落,以广士子响慕之心,而于祀典弗称。谋及僚友,捐俸廪,购材、陶瓦。父老、富民量力资助。由是百需告备。乃撤敝构,拓旧址。污者平之,虚者实之,卑者崇之,隘者广之,剥者饰之。曾不逾年,庙宇孔侐,仪像孔严,讲堂、斋舍高明宏敞。储廪有庾,会食有堂,以至上子游憩之所,下逮井滆,咸底完固。由是黝垩,轮奂辉映,周旋俯仰,仅矩森严。告成之日,吏民赡望起敬。咸谓,圣道允为世所崇,而士子亦知向慕乐于游学,以希成德。
郡博士建昌吴克谦具始末,请记其事。余唯自古学校兴废,顾上之人躬行何如耳,《传》曰:君子笃恭,而天下平,本乎知远之近知风之自也。成汤克用三宅、三俊、四方,丕式其德,必曰:用协于商邑也。方今圣明在上,懋昭大德,丕隆治化,畿内守长尤重其选。王君由禁出守,克崇学校,教民育才,以副圣心明良相逢致治之效,将俪美于唐虞三代,斯世斯民,抑何幸欤!是为记。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杨溥,明代石首人。任大学士,生平不详。
余忠宣公庙记①
谢迁②
余忠宣公庙在安庆府东之忠节坊。坊名忠节庙故也。始公死于城西门外清水塘,葬之者,因即其地。我太祖荡清区宇,既表其墓,复命有司立庙,岁时飨祀之。墓在外而庙在中,吏民之所瞻依为便也。庙自始立至于今百余年矣。有司者祗事唯谨图,敢或替忠义之起敬于后者如此。盖方其时,歼公者,实维寇,敌亦既知,所以重公而礼葬之矣。况我圣祖维新之化乎?又况有司之良奉若德意者乎?
成化甲辰夏,刑部员外郎山西徐侯杰来知府事,始至谒祠下,即慨然思所以自致敬于公者,于是谋诸僚佐,旋为区划,既阅岁而庙之堂庑门牖以及周垣外内黔垩,皆焕然一新。工既毕,监察御使柯君忠、进士危君容,其郡人也,请予为记之。
呜呼!公初承制命来安庆时,盖已知必死矣,知必死而死之,既死之后,公之神其不眷眷于此乎?今其神栖之所,为之致意固安矣,予尝闻之论者,以为公之于安庆,犹张中丞之于睢阳。睢阳之在唐,安庆之在元,皆江淮之蔽障,国家之要害也。故二公者,皆致死而必守之。二公才力节□,盖略相当,当时勋烈诚不相上下。今二庙相望于千百里间,亦可以无愧也!或又以为张公死,唐中兴之功实有赖焉!余公死,无救于元之亡者!呜呼!此其可易言哉?天厌元德久矣。故令其土崩瓦解,坏烂而不收者,实欲以启圣明之治,而颓汲横流,犹赖公屹立其间,诚不欲忠义之正气遂绝于是也。故公之死,非独为元也。存食不避难之义,圣明之褒表,非独为公也。示万世臣子之训。然则今日有司之祗奉,亦岂独举故而已哉?诚天理之在人心者不容泯也。予故因是而备论之。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

②谢迁,字于乔。明代浙江余姚人。成化(1465—1487)进士第一。授修撰。弘治(1488—1505)中,以少詹事入内阁参预机务,寻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迁秉节直亮,与刘健、李东阳同心辅政。而见事由敏,天下称贤相。武宗嗣位,加少傅,请诛刘瑾不纳,遂与健同致仕。嘉靖(1522—1566)中,入相数月,乃以老辞归。卒谥文正。有《归田稿》。
安庆府学记①
陈音②
今安庆府即周大夫之故地,号为皖城③。历代以来,郡名沿革不一。其地江山锺奇,英贤辈出。自宋黄山谷游定,复宦于斯,而人益尚文学。元季余忠宣公死守郡城,而人益敦气节。
国朝定鼎金陵,遂为畿大郡,被化特先,民俗弥厚。洪武初,郡守赵公好德即山谷书院遗址创为郡学。其制苟完毕狭。正统庚申,巡抚工部侍郎庐陵周公忱,郡太守原王公璜,因旧规而恢之,制颇弘敞。自是四十余年,凡殿堂、斋号、廊庑、门垣之属,日趋于敝。今监察御史司马堙奉命提督南畿学政,笃意兴学造士,但有司不能皆行其所令。
成化甲辰,安庆郡守徐侯杰至,首竭文庙,退而周览,怃然顾谓僚佐曰:“圣朝欲诞敷文教,洽于海隅,而吾畿郡学舍若兹,何以表示天下?遂欲撤故更新,念时诎未可以举赢且有未信而劳之嫌。越三年丁未,政通民信,谷亦丰登。适巡抚王公克复按部至郡,侯具事以白,公嘉奖劝成。巡按监察御史戈公宣亦闻而从之。侯遂偕郡同知东兖毕君大经、通判河间宁君、推官卫南张君训,相与殚心经理度地,诹日鸠工伐木而一新之。惟大成殿及两庑功尤浩大,众皆欲仍旧。侯曰:“报本尊崇,正吾辈事也。岂可惜兹小费?”于是命工先成其美,余皆次第以举。旧明伦堂逼于库,号舍逼于馔堂,侯命辟其地,制愈轩。豁旧之坦墙基薄复茨,虽屡修辄圯。侯令巩固高厚,周复以瓦,凡土石皆取坚良,可垂永远,而制不浮于度黝垩丹漆罔不具饬飞矢棘绚华骇目,经始于是岁季夏,至孟冬而落成焉。其费皆以俸出公钱,其力皆出于常调,未尝一加徭赋于民。民来聚观欣艳,而莫揣其所由成也。
郡学训导马平储君玉谓侯之丰功,不可无述。以予与侯有斯文之旧,请文其事于石,予惟僖公作泮官,鲁人颂之。文翁兴学校,史氏书之。侯之功既无愧于昔人,固宜纪事扬休,播诸无涯,以为良吏劝。然侯之为此举,非徒以侈观美,益学文学于斯者,胥尽其心,以明乎道也。天下之道,古圣贤具著诸经传士,当以斯道明诸心体诸身,而措诸实用,使文学气节无往不存则随位而施,皆必有裨于世。慎勿自畔其所学,以志于富贵,则非直。无负贤侯之盛心。国家建学育土以保亿万年之祚,其所望端在于此矣!
侯名杰字民望,世家云中,起乙丑进士,历官刑部主事、员外郎,绰著贤誉,其为郡操介敷平,兴利锄害,凡政允宜于民,而兴学其首务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陈音,蒲田人。官太常寺少卿。

③周大夫,即皖伯,安庆府为周封皖伯故地。皖城,两汉皖县城,东晋义熙中在皖县故地立怀宁县(治今潜山县城)。宋代以来,怀宁县与安庆府同治,因之习惯称安庆为皖城。
棂星门碑记
罗伦①
此圣人之门也。上帝命之,圣人立之,天下古今之人由之。以太极为栋楹,以阴阳为阖辟,以五行为往来,在六合为垣宇,以诚为木畏,以敬为钥,以礼为门臬,以勇为卫,以知为先,容入此门也。然后为大成,其行天下之大道,其立天下之正位,其居天下之广居,升其堂其广无外,入其室其密无内。天下之高年,皆吾家之老也;天下之寡弱,皆吾家之幼也;天下之颠连无告者,皆吾家之兄若弟也;天下之昆虫、草木、动植百物皆吾家之党与也;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法载之六经者,皆吾家之所以为教也。其教之成也,根于心,日卒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而达于吾家。父安其慈,子安其孝,君安其仁,臣安其敬,长幼安其序,朋友安其信;男安于外,女安于内;士安于学,农安于耕;商贾安于贸迁,行旅安于役,天地万物莫不各安于其所。此吾家之教化也。
庭草坛杏,红翠交映,天鸢渊鱼,飞跃上下,光风霁月,洒落无边,此吾家之景象也。赵孟之贵,韩魏之富,视之如浮云然,至吾家者,必得其门而入。颜子入之而叹其高坚,曾子入之而美其富润,子思、孟子入之而极其高明广大。故曰:高堂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其所见者,大也。
自是以来,汉儒以训诂为门,魏、晋、齐、梁以老、佛之虚无寂灭为门,唐儒以文词为门。昌黎韩愈欲入其门,而不以其道,乃伏于光范门外,识者羞之。接孟氏而后入其门者,宋之诸子可数矣!或吟弄其光霁,或品题其风花,或洞达其堂奥,或涂既土其坦牖。元吴草庐欲躐数子之踪,持杖叩门而跛辟足生焉!於戏!得其门者或寡矣!以训诂词章为门者,穴窦而入者也。以老佛异端为门者,则迷于蓁莽之区而已。
安庆府学棂星门旧处窳地,药局前艹部。教授太和罗君用玉至曰:噫!象正大高明,岂斯称哉!太守馀姚陈侯云鹗,二守济南李侯方闻而视之,以自提学御史戴公珊,巡江御史谈公俊,二公咸成。乃鸠工伐石撤药局,以位棂星前俯通衢。未竣而陈侯去,太守修武王侯终之。易学门于西,立泮宫坊于旧棂星,立泮桥于池上,石而高大之。有功于学可书介。诸生杨庆、程伟来谒,文记其成。二生归,碑吾言于门,使游圣人之门者,知在此而不在彼也。
注:①罗伦,字彝正,号一峰。明江西永丰人。好学家贫,樵牧挟书,读诵不缀。成化初廷试对策万余言,直斥时弊,擢第一,授修撰。后因大学士李贤事,贬官为福建市舶司提举。李贤死,复官,改南京。居二年,引疾归,遂不复出。以金牛山人迹不至,筑室著书其中。四方从学者甚众。卒年四十八。嘉靖初,追谥文毅。学者称一峰先生,有《一峰集》。
重修府学记
罗钦顺①
嘉兴陶侯煦守安庆之明年,疆场无虞,茕独有养。乃图新其郡学。既得请于提学御史黄公如金,巡按御史邝公约,遂诹日兴工。同知杨君廷用、通判侯君自明、推官陈君享、怀宁知县李君纯皆克赞之。又明年秋,督工检校张珂率富民之供事者十有六人,以工毕告。八月朔旦,侯举释菜礼告成事于先圣先师,实正德七年也。于是学训导贵溪江君奎具事本末,俾诸生方钦、陈洁、王重贵造余宦邸,请文刻石,以永侯之功!
余为童子时,尝随侍家君学于兹学,会刻一峰罗先生所作《棂星门记》,过必一再读,至今尚能诵其辞。追思旧游,固不能忘情也。属兹盛举,可无述乎?惟兹学建自国初,百余年间,盖屡经修茸,然其敝坏不至于今日之甚,故其功亦莫过于今。凡今所改者,若明伦堂,若养贤堂,若中外二门,其高广加于旧率五之一,而中门倍之。所创者,若中门外之泮池,池上及门内之棹楔,门左右之回廊。规制所存,陟降所由,固皆不可阙者。其他若四斋会讲之堂,尊经之阁,肄业之舍,以至于仓库庖湢,则旧贯可仍,然皆正其欹倾,易其朽腐,补其缺漏,而加之藻饰焉。盖凡可以用力者无不为也。棂星门,旧据高阜,荒芜而不整,乃为方台而作亭,栽杏于其上,以拟杏坛。自台以达于戟门,有坊有池,有旁出道。增楹改,咸就规矩。圣贤塑像,设色加精。盖凡可以用力于庙者,亦无不为也。
自经始以至告成,历日凡四百九十有奇,为工三千八百,金仅千两。内垂久远之计,外耸壮丽之观,而民不知,劳财无妄费,侯如是役,其可谓尽心焉耳矣!
夫兴作春秋所慎然,宫室之制取诸大、壮。泮水之乐,颂于鲁人,则凡去硗就隆,固随时变易之义,而学乃教化所从出,人才所自成,敝之宜修而作了宜壮,又孰有先于此者,于此而克其心,非知务之君子乎?是宜大书而深刻之,俾后来永永有考。
若夫学者之所当取舍,则一峰言之已尽,而家君之教诸君容亦有未忘者?唯勿疑勿怠以进于圣贤之道,以充其文武之财,则人与学而俱新矣。夫如是,岂惟不负侯之美意,执笔者与有光焉。
注:①罗钦顺,字允升,号整庵。明江西泰和人。弘治(1488—1505)进士。授编修,升南京国子司业。与祭酒章懋务以实行造士,乞养归,刘瑾怒,夺职为民。瑾诛复官。累升南京吏部右侍郎。世宗立,擢吏部尚书。时张瑰、桂萼以议礼骤贵,树党屏逐正人。钦顺耻与同列,乃辞不拜。居家20余年,潜心格物致知之学,著《困知记》,辩析精审。学者称整庵先生。卒谥文庄。有《整庵存稿》。
武略将军宋公墓铭
明故武略将军①宋公以正德壬申六月念七日寿终正寝。诸子□□冠之藏。越明年始得地于木犀桥,左集贤山,距城十里许。于今□先期徵墓铭于予,辞弗获,遂按状而次第之。
公厥先庐州□□人。国朝洪武初,曾祖寿从戎,屡立战功,升授百户。祖贤嗣前职。考□正□□副千户;妣方氏,实生公与弟历也。
公讳华字宗岳,别号□庵。赋性陪慧,器宇轩□□□□□韬略闲熟,长承考职,即为当道知重,委用无虚日。握□策十余年,督运饷亦数载,□□□而名益彰。
河南屯田佥事史加派本卫夏税麦一千余石,军士怨号,公为力请于巡抚都御史王,获免。江西以运舟为风所坏事报,户部郎中张委偕池州知府常、贵池知县□勘□能按实,遇患者获释。而他舟莫得一概罔□。先时,运卒粮食于漕河随地关领避难,道途甚苦,公请于户部尚书薛,得于本府预给,人便之。
公在任久,于军士利病无不周知,抚恤饥寒有如赤子,军士亦仰戴之如父母。
公夙饶于赀而俭约勤慎,末始纵肆,然爱贤礼士出于至诚。郡中士夫及四方豪俊,倒屣迎候。车马常充满于门,雄谈博论,诗酒歌谑,殆不识为武弁家也。
后以引年致仕,遗官于子玺,优游林泉垂二十载。以经史课子孙,见执弓矢则诲之曰:“是不足为!”及病且革,子孙跪列榻前,问所欲言,惟曰:“读书为善”。更无他语。噫!介胃中如斯人,其贤乎哉!
公娶范氏。生子四:长即玺,纳粟进阶指挥佥事,娶徐氏;次税,娶挥使高君昂姊;次宝,娶百户刘君英女;次霖,庶出,娶挥使孟群英姊。女四:玄适挥使萧君弟珍,早卒;玉女适镇抚杨瑶,亦卒;时女适挥使□人镛弟鉴;□女适千户杜龙孙,五表诏学谕黉;孙女四:凤女适挥使龙现,凰女、鸾女、麟女俱未适。
□□□□□□□正月二十四日刻时,寿七十,福禄寿考兼有之久矣!可无铭焉。
官膺五品之荣,富积千金之业,寿跻古稀之城,名重皖伯之国,簪组家声,诗书世泽,拟孙子奋,掇于甲科,而文武克,承乎阀阅,公于千载,庶几不减!
时正德甲戌岁仲夏既望,不孝男玺等泣血谨立。
注:①武略将军,明代沿元代武阶官的制度,为从五品初授的官阶。
名宦祠碑记①
胡缵宗②
祀之典大矣,非有勋德于国,则不得祀。非有勋德于民,则不得祀。然其徒也,将以报也。守有勋德于郡,令有勋德于邑,斯郡邑所得祀矣。
安庆古皖地也。其郡剧,其邑繁。然古今守令以贤称者,先后相望焉。大抵地当要冲,而今郡又为畿辅,不问其选与否,而其人或不轻以授矣。予读古今史传,得所谓良守令若干人。既重其名,复考其实;既集其传,复立其祠。于是次第其世,以举祀焉。俾郡人再拜于其守曰:是父母我一郡者也,是我一郡所当父母者也。邑人再拜于其令曰:是父母我一邑者也,是我一邑所当父母者也。蒙其惠于当时,沾其泽于后世,故人之思之也。于郡莫不曰:我守生我,我戴我守,无以报我守,致其敬以奉我守,其惟是祠尔。于邑莫不曰:我令庇我,我感我令,无以报我令,寄其敬以享我令,其惟是祠尔。
是故在上足以劝,在下足以观,在古足以式,在今足以起,在善足以诱,在恶足以警。而其风厚矣,然与其祀者,必其足称父母者焉,必其足称循良者焉。其或政虽善,而德有未孚,誉虽隆,而实有未惬,亦不得与焉,而况其下者哉,祀之典不大矣乎?
安庆守令之良而当祀者,其守于周为皖伯,于唐为知謇、为及、为万福、为王向,于宋为师中、为酢、为干,于元为建。其亻卒于宋为知微、为椅。其帅于唐为镇周,于宋为德兴,于元为阙。其佐于元为宗可、为补化。其令于汉为何丹,于晋为侃,于唐为信陵,于宋为服,于元为居仁、为宗杰、为与权、为道夫。其在明,其守为好德、为、为济、为、为冕、为茂元、为;其亻卒为叔豫;其令于桐为俨、为颐,于潜为处义、为庆祥,于太湖为懋,于宿松为岳;其吏于郡为用俊,望江为夔。作于前者炳炳,述于后者亹亹,振于古者楚楚,继于今者翼翼。於乎!不既盛哉。
缵宗立其祠,作其主,人人而瞻之,岁岁而祀之。虽不敢望下风之万一,然亦有所观法不敢放失尔矣,是为记。
注:①民国《怀宁县志·祠祭》:“四忠祠、乡贤祠、名宦祠、昭忠祠、列女祠,五祠俱在省学东,共一门,题曰‘乾坤正气’。清嘉庆十二年(1807),修府学,即旧祠址拓之,因重建焉。春秋继上丁致祭。咸丰三年(1853)火毁。同治(1862—1874)间,与府学同时规复。光绪(1875—1908)间,改建高等学堂,将各祠移建於前。”

②胡缵宗,生卒不详。字世甫,别号可泉,自号乌鼠山人。明秦安(今属甘肃)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历官安庆知府、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改河南。后为仇所陷,革职归乡,筑室著书。曾主编《安庆府志》。著作有《辛已集》、《丙辰集》、《乌鼠山人小集》、《愿学篇》、《近取篇》等。乡贤祠碑记①
胡缵宗②
安庆乡贤祠,或问于缵宗曰:皖多贤,皖多名山大川,故其生也,多忠义,多质直。是故潜岳奕奕,大龙翻翻,庐江委委,小孤亭亭,武昌渺渺,谓皖为一都会是矣。
予闻邹鲁多君子,燕赵多感慨士,皖而多贤,贤而多忠义,多质直谅哉!是故于汉有翁、有邑、有兴,于晋有夷、有琦、有叔度,于南宋有子平,于南齐有佟之、有昌寓、有求、有炯,于唐有仲源,于宋有栗、有汉卿、有日休、有琛、有高,于元有幼学、有道夫、有良。夫翁、邑、兴何止于汉,夷、琦、度何止于晋,平、求、炯、源、高何止于唐宋。殆无愧于三代。若栗、若琛、若幼学、若良,虽若一节要亦有可取焉!何也?曰以文化者称良,以介持者称文,是不可望邹鲁而驾燕赵也哉!其次恬退于南齐,若点、若胤、名曰三高治郡。于梁,若敬容,称为第一文藻,于汉,若稹,于陈,若之元,于宋若琪、翰检并鸣。又其次,于汉若武,于晋若准、若澄,于陈若裔,咸有声闻,亦表焉不可少也。且皆不得与翁、邑诸君子并焉!吁亦严矣。
明于桐、于怀有六七人焉,于潜、于望有四五人焉,于湖、于松有二三人焉,固皆一代之豪也。然源源而续,固未有继也何也?
曰士不愧于翁、邑,隐不愧于夷、琦,而孝不愧于源,节不愧于高,不亦济济焉可称哉!
夫人以地灵,地以人显。故昌黎以韩重,庐陵以欧阳重,皖不以翁、夷诸子昌大哉?嗣是而兴起者,道德亻思亻思,诗礼亹亹,先后相望。非文不以仕,非仕不以学。不于潜岳、庐江、大龙、小孤重有荣耀也哉!
是故缵宗也,既立其祠,又纪其实,使百代而下,闻诸君子之风,咸有所观感焉!
注:①②见《名宦祠碑记》注①②。
烈夫人祠碑记①
胡缵宗②
嗟夫!忠宣余公之当死也!公有爵位于元矣,有名行于元矣,不必叩公而知其必死也。
若蒋氏夫人,身无所系,世无所要,不敢冀其必死者,而必死焉,难乎其为死矣!而况夫人女子也。非若余公饬行修文策名励节而能死焉,此不亦难哉!窃惟夫人必曰:元帅不为不义屈而死,妾宁为不义生耶?元帅死而妾生,非元帅妇矣!故从容与元帅以必死诀,元帅亦知其必不生,于是元帅堕池,夫人堕井。忠臣烈妇辟之景星庆云,两相照耀,当时后世嗟痛欣感,历千百代而一致,安庆之浒,青阳之墟,不均有荣耀也哉!
是故皖人称其池曰:“尽忠池”;称其井曰:“尽节井”;称余廷心曰“忠左丞”;称蒋氏曰“烈夫人”云。
忠宣公,国有祠祀矣,夫人阙焉。一日,缵宗往拜忠宣公之墓。叹曰:“夫人之节不异于公,夫何可无祀也。”国子雷生雨、客江威若干人进曰:“诚如公言,夫人犹忠宣也夫,何可无祀也。愿为创祠,使与余公并享焉。”予重其义而诺之。乃于忠宣墓左为作“烈夫人祠”云。
按史,维时与夫人同死者,有妾耶卜氏、耶律氏,有男德臣,有女安安。然则余氏一门,有忠臣,有烈妇,有奇男,有贞女矣!而郡守韩公之家,亦云皆遇害,韩夫人要亦不愧于余夫人者,皆不可以不祀也。并祀之。
注:①②见《名宦祠碑记》注①②。烈女祠已不存。
二忠祠碑记①
胡缵宗②
按史,宋高宗朝,孙知微氏为舒州通判,于时,淮贼刘忠犯蕲州,韩世清逆战之,遂薄舒州,知微缮城郭治甲兵,力与之抗,久而不下,援兵不至。贼入舒,知微被执,执不屈。忠怒脔而食之。赞曰:难乎其知微也。必欲折盗之气,充乎其体不知有其身矣。旨以一执屈耶,千载之下,为之侃侃。恭帝朝,夏椅氏为安庆通判,于时元兵在江州,知府事元帅范文虎遣人以酒馔迎元兵,且谓伯颜速来,欲降。伯颜乃使阿术以舟师先至,文虎以城降。椅义不屈,仰药死。赞曰:於戏!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椅者也,其从容就义者耶!当其时,守降矣,城与其人降矣。椅也,苟见不明,不死可也,乃独不为不义生,刚大之气,不亦充塞天地也哉!。
缵宗于二公既为之传矣,既祀之名宦矣;又于郡北郭复因其隙地而为是祠焉。
夫元余阙、韩建亦尝以守节死,皖人重其人而奉之,而不知孙夏之死。知微视阙、建已难,椅视阙、建尤难。舒人知有余、韩而已矣。而况孙、夏死宋,余、韩死元哉!然余、韩皆别有祠,孙、夏阙焉。故复创此,使皖人知所崇重,且以见皖忠义之事,不独余、韩尔矣!
注:①②见《名宦祠碑记》注①②。祠堂和碑均不存。
新建余忠宣公大节坊碑记
罗英①
忠宣武威余公以元之至正戊戌分治安庆,遇时变死焉,葬于城外西山之阳,报有祀表扬慨悼有传有记有歌咏。呜呼!安庆自此重矣!援绝城陷,公虽不幸,万世而下,知有公者,兹郡亦随以不朽,何其幸哉!
嘉靖戊子冬,英承乏而来,得谒祠拜墓,退而视其亭台楼宇巍然截然所以妥灵示劝者,鲜不备具,独神道南编杉为栏,来谒者必由之,始稍弗称,思欲易焉,而未暇也。岁越庚寅秋,始得鸠工建坊。将落成,又思题扁,大书弗称,无以昭公心而盛斯举也。方两难之,一日,政暇,睹郡堂之西,有立石一,盖公为韩君公懋所作《大节堂记》。且毕,偶阅碑阴有大字痕,涤拂视之,亦公所篆“大节堂”三字也,笔锋劲直,俨如端人正士屹然如目前。询之人鲜有知自公者,英骇异欣跃作而叹曰:物之出有数,公其与默贶哉!因于是而得公心矣。
公记韩君有云:“方朝廷更化时,吏皆黼藻其政,以角一日之能君若无能然者,及临大变其所能者,乃若人之所未易能,君诚不可以小知也。”又云:“治之有乱,犹旦之有夜也。后之人坐其堂而思其人,思其人,而惧其时,有不协于其行,不完于其民者,独不欿然于君子者乎?”余之名堂,又所以劝于无穷也。
呜呼!英于是而窃知,公许国之心,已见于记韩之日,奚待于临战誓卒,立祠厉将,自刎沉水之时,而后然哉!公死于君而能使妻妾、子女、将、卒咸争死于公。其节孰有能过之者乎?公之所能,诚人之所未易能。所谓“坐堂思人,惧时而不欿然者”,匪徒言也。英于是而尤知公许国之心,已根于有生之日。岂待于韩之记而后然哉?曾子曰:“临大节而不可夺”,非公畴其当之,以是归公,又得公亲篆以昭公心。则此坊举似有未晚。或者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公固无他念也。此篆岂足以尽公懿,而一坊奚足为公重耶?然不知公之节与日月争光!
今去公几二百载,其篆隐矣而复出。则公所谓劝于无穷者,将借此而益著矣。扶世之教,不随死而亡者,非邪!此坊此举庸可少乎哉?
同知魏君文相,通判谢君时,推官钱君壁咸曰:“然”。工始于秋仲月八日,讫于冬孟月十有五日。董之者李检校鸾也。
英非敢记公事抑书此以见获篆之自云。
注:①罗英,明江夏人,嘉靖时知安庆府事。
知府胡缵宗去思碑记①
李天爵②
关中胡公以正德庚辰来守吾皖,再明年癸未则嘉靖三年也,将报三年之绩,仰答简命之重。时值苏郡困弊,上用荐者言,借公守焉。公得报,即日就道。
皖之士民,远至深山穷谷,皤皤之辈咸奔走嘘唏,不舍公去。拥公车至不得行。及公登舟,民亦乘小舟随之。蔽江而下,至铜陵、芜湖。公顾谓曰:“我固知民爱我,我不能留矣,奈之何!”相视泣下,久不能收。道旁观者,亦叹息洒泣。皖民瞻恋无已,乃相与脱公鞋而归。
今公去皖既久,民心皇皇若有所失,直欲吁天而无从也。其耆宿之有识者,若汪仲仁、宣论辈,乃谋建祠塑公像以祀之;又谋于葵屏以托坚珉,以寓民思。葵屏闻之叹曰:“元元之心,诚有挽之而不肯留,推之而不忍去者,俗吏特痈创之耳,此古之循吏所以泣血于地下也。谓人心不□□为善不厚诬乎?”
公名缵宗,字世甫,别号可泉。举进士,发轫内翰,历剔中外有声。方其守吾皖也,适逆藩兵燹之余,民皆逃遁无遗,凭城一望,皆瓦砾之墟也,况市廛乎?
时我武宗皇帝以亲征故又驻跸留都,庶司车马之需皆取给近郡,皖当其首。公抚膺曰:我来本以治民,今无民可治矣,拥处位守空城何为?乃朝思暮度百计以抚,爱之无所不至。是岁大旱,火灾尤胜,公亲往救,风猛火烈,势不可为。公向火稽首往救,求以身代。言讫,雨注火灭,如执左券以取必于天者。大涝民复饥,就食之民充塞道路,加以疫疠渐染,死者相枕。公恻然曰:吏为民设者也,民若此,恶用吏哉?乃多方活之,而死者,且藏焉。真恫矜之在乃身,一期之间,生理渐复。公少慰曰:可以教矣,以敦本善俗为念,每旦望如故记,令酋人徇木铎,扬孝弟,家喻户晓,又作为民箴以风之,暇时进诸生讲学皆身心之大,故德器成就者亦多。先是讼牒往往差公人走乡落,叫嚣搔扰,至鸡犬亦弗克宁,公戒属邑令里人谕之无不至者。
皖交水陆,内外使价往还者无虚日。及今上继统,两宫眷属经皖,供应牵挽皆出自里人,假威挟势之徒,且索之无厌。公艴然曰:民非鱼肉也,何恣意啖之。且轻帆顺流牵挽,何庸一切。裁节虽取怪权要无所顾忌,是皆彰彰在人耳目者。若其兴利则筑吴塘堰、筑乌石堰、筑龙山坝,灌溉堤障,而旱涝以备;建名宦祠、建乡贤祠、建忠烈祠,旌往励来,而风化以敦。除害则绳奸恶之元首,□师巫之邪惑,绳僧道之斋醮,而人心以正。裁河泊之冗员,裁粮役之虚耗,裁商税之滥科,而弊政以厘。虽然此其大条件也,一日之中百虑在民,绝饮贪泉,畏履春冰,身法天健,事有所难为,事有所难处,不假声色而卒一身当之,如太山乔岳,虽不见其运动,而奠镇之功居多。君子以为龚遂之仁,文翁之化,公盖兼之矣!民心之思可既耶!嗟乎!公于民爱之深者,公之心也;民于公思之切者,民之情也!
溯无怀氏之制,而袭汉唐之铭,以寿公之心,民之情者,葵屏之职也。铭曰:
维公之仁,铭诸民心。维民之情,铭诸坚砥。匪徒颂公之德,用以告后贤之牧吾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李天爵,字葵屏。明怀宁人。曾任广州府别驾。
弘济桥碑记①
吴麟②
桥梁道路,有司首务,其惠民而至切,有司漫不加意,姑置勿论,其有事于此者,往往派桩木罚石米,期于必成。是欲以利民,先使民苦者也。又有置立薄籍,责闲散无籍或有力势家,劝令各出所有。其意则善,是不以公平正大之体率乎民者也,皆予之所不能。
予莅安庆之明年,商人李龙等持牒趋告予于庭曰:去府西南二里许,地名张家港③,旧有桥一坐,皆束木为之,岁久朽坏,往来恒病之。龙等欲出所余,易之以石,令可久远。乞数言以约人心。予劳之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予未能立桥济民,而复汝商人,强非予心也。复申告曰:龙等数世盐货于此,食此土之利久矣,非此无以表地利。近年以来,又蒙弛禁宽商,民不敢奸以私。龙等若不知有官府者,非此无以报恩泽。予复劳如前。李龙等唯唯且退,予未尝一言及之,矧催督耶?
予癸卯冬入觐,迨甲辰夏,复莅此土,偶经此地,桥则成矣。古人曰: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也。上非有心于必其成,下非有心以要其上,致之以渐成之,不劳其于行所无事之义,殆庶几焉矣。
桥凡袤二十丈,高三尺,阔两丈,上为亭,下为三拱,桥之东西各树以石坊,题其额曰“弘济桥”。用银约千两余。嘉靖二十三年正月兴工,越二年八月落成。行者恃以无恐,自此始矣。
斯役也,上无心以督成之,是不敢劳吾民,且伤其财也,可以观仁。李龙等率作兴事绩用有成,率如其期,可以观义。民不告劳而行不病危,可以观化。一举事而众善备焉!君子观于此,可以知为政之体矣,是不可以不记。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桥及碑均不存。

②吴麟,生卒年不详。字元祥。明浙江孝丰人。嘉靖五年(1526)进士,授监察御史,历任南京兵部郎中,知安庆府事3年,升山东按察副使。有才识,勤政事,持法严厉,吏胥畏服。

③张家港,即漳葭(音加)港。
怀宁县文庙记①
叶恩②
天子御极之初,覃敷文德,聿新庶政。凡天下学校遴耆儒,任风纪以提其纲,举端人正士明教务以责其成。由是教官皆知所以教,士皆知所以学,咸奋励激昂,思所以称上德。
意!怀宁为安庆附邑,旧有学无庙。教谕周子葛以闻上,诏可之。而怀宁路当冲要,民罢于役,厥费浩穰,有司难之。监察御史、天台李公存翼按郡,振扬儒雅,士气增重,进邑大姓耆老言曰:“圣人之道大矣!若等所以安居饱食上顺下宁,熙然于太和之域者,圣人之道也。其可忘乎?吾见若等于释、老氏之宫,罄竭赀帑,略不吝惜。于圣人之道,顾不知所崇重而可靳乎?”未几志士高冲闻之,毅然请任其责,乃倾私藏,以金市材,以米膳工。凡瓴甓丹垩之施,像设衮冕之仪,循序而就,悉合礼度。毫末不需于有司。经始于是岁七月,迄八月告成。质而文,壮而华,清穆门必亻血有赫厥临伟然,为一邑斯文之美观也。
郡亻卒会稽严可成,以书抵恩,丐文刻石,以垂永久。惟圣人之道,犹天然不待赘矣。后世庙貌之设,岂徒河目海口,类尧类禹以状其所似哉。亦曰崇其教以寓景仰之诚而已,且圣人之貌,当时门弟子亲炙之久备诸形容不过曰:温良恭俭让而已。曰巾巾、夭夭、恂恂、与与而已。其所参赞天地,穷神知化之妙,尚不能仿佛其一二,岂后世庙貌所能尽乎?然斯庙之成,肇于子葛之请,重以李公之激劝,而创于高冲,诚义举也,不可不书以告后人。然庙貌所不能尽者,则固怀宁诸士子所当究心也。冲,安庆卫千户俊之弟,盖武弁士,知崇吾圣人之道,则吾于怀宁士子深有望焉!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

②叶恩,明临海人,曾知池州府事。
山谷书院记①
王朝用②
夫君子之泽淑诸人人,贲诸山川,垂祀历世弥耀而章,故登其丘若可企焉,履其闾若可即焉。慨然而永叹,悠悠而长怀,其有兴乎?继而起者则导之使流,表之使扬,树谟作式,以奖其来,鼓铸之风不嘘而行,释回之教不肃而成。盖倡之者利便尔矣。
皖当江淮之冲,多名山秀岭,蜿蜓磅礴灵异并发,卓于南纪。维是有宋黄公庭坚,尝知州事,州潜山谷中,故有僧寺,公憩而乐之,因以自志。
夫公天下之所诵也。方其载笔太史,弗讳弗浮,以罹于谗,宏声直词,抗对万乘。既而再投蛮徼,催折濒死。朝命夕发,泊然无蒂,自非抱踔厉之节,奋謇謇之志,其能然乎?是故公之风,百世可兴矣!而皖之山川,固其所乐焉,而徜徉者也。则泽于皖者,不既深而长乎?历其地,产其邦,有不踌躇瞻顾以寤怀明哲者乎?故祠以节敬,礼以崇化,由礼考宜胡可坠诸逮乎?
我明正德已卯,天水胡公缵宗由司封郎中出守于皖,力振古道,独握化枢,弗挠于俗非,弗怵于吏议,深维黄公之泽,有不可泯者,爰创兹院。中为“德星”之堂,旁为书舍,阶序端平。筵几密清化用益张人知向励,稽古观礼翼翼以听。公又曰:皖惟名邦。先哲之宦于斯、寓于斯,而有贤名如山谷者,不可无祠。乃得晋中书令王祥、光禄大夫王览,唐翰林供奉李白、舒州从事张籍,宋舒州团练副使苏轼、通判沈焕、知州李纲、宝谟阁学士杨万里合祠焉。
惟公式崇古贤,丕振教本,造兹皖人,厥功懋异,朝用属吏也。退而记之,庶后有徵云。
注:①山谷书院,在县学(今市四中)前,即山谷祠。清咸丰三年(1853),经兵燹,数楹仅有存者,同治间重修。实体今已不存。

②王朝用,明陕西陇西人,正德时任怀宁县知县。《怀宁县志·职官表》、《怀宁县志·名宦》均书为王用朝。今从《安庆府志》。
大观亭碑记①
李钦昊②
江山历世不变,而风景之奇,则有时而显。其势数固出于天,亦由夫人之为之也。
舒州自古有名山大川,而大观之景,则以今时出。舒州自古多名贤良守,而大观之人,则以今时会是,岂偶然之故哉?
四明陆公,大观之人也,滨江新构,大观之景也。公莅舒将三岁。始至值民经大军、凶年之后,疮疒有悉苦弗胜,公如慈父母然,力为民息肩。钦昊次年来推是郡,公即示以简易阜民之言。钦昊信之,奉之,以佐公不敢易也。
今再逾岁,观之风土,钦昊不敢谀公为饰词。有识君子视吾民之日裕,可以知公之政矣!
始今不暇于登览,惟急务焉是图,公需有余,次第以葺废坏。近思元余青阳之祠,不可以不饰,亲尝相度,因得隙地于祠之西山。慨然叹曰:“是足以览一方之胜,何蔽于此也!今民少康,而一郡游观之所,亦不可无也。”乃役官徒,作屏蒙翳,攘剔佳木,因其宜中立一台,旁起一亭,随势低昂缭以短垣。因山高下以曲道。然后人之至其上者,恍然观其地之高,皖中风景俱若踊跃奋迅而出现也。公曰:是亭宜名以‘大观’,而命钦昊记之。
钦昊复于公曰:君子观盥而荐,既立已矣。次之以观我生进退,次之以尚宾观光,又次之以省方观民,终之以观民设教,而天下服,其童观窥观不屑也。夫是之谓“大观”。
今公以世德雄才起家,登进士。历署部而出守名郡。又将进以公辅,以佐圣明天子成大化。凡前之所谓“大观”公有之矣。乃托意于斯亭,其义钦昊窃取之矣。若夫同守魏公,别驾李公佐公善政之弗及。一时士大夫从公游于斯亭之上,俯瞰长江,一泻千里,名山对峙,宛然画屏,风帆短楫,瞬息过目。至于阴晴昏晓,景色万态,人品殊别,感发异情,转首西盼,则樯轴迷津,闾阎夹岸,远山近阜,浓淡分明,湖水塘坳,波光间映,虽王维善画,恐一笔之弗能尽也。北面云物遥见龙山,极目天高紫宸隔越,江湖之客惕然惊心,来临青阳之墓,吊英雄之既往,风概凛凛,可以太息,此皆亭之大观也。公之“大观”则不在此,而托意于此者也。
夫以是大观之人,而适与是大观之景,以时而会,则公与客来饮于此,既醉,既醒,岂无欧阳子之乐乎?魏公、李公与钦昊常分公之忧。今见公之政成,故亦得以预公之乐也。
后有豪杰继公以守此郡,若或闻而知昊之不为谀词,登斯堂,玩斯景物,观斯记,想公之丰神,亦可以知之为人,而叹斯景斯人之不偶值也。公其以予言为有合于心乎?公笑而答。予遂书而记之。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李钦昊,明直隶东安(河北省安次县,今并入廊坊市)人。正德八年(1513)进士。任安庆府推官,多平反冤狱,性刚峻,得罪于当道。
怀宁县学田记①
余光裕
粤观夏后、商、周之世,民有恒产,士有世业。后世率事虚文,罔裨实效,黉宫鞠为茂草,又复望其有养士之典乎?
学田之置,实始于宋兖州儒臣请建,而生徒始受其惠,此所以有光宋史而流声将来也。我朝建学立师,而士之卓绝者,皆得食廪饩,然不过四十人二十人耳,乃国初制也。至于列圣重熙累洽敦彝迪典。我皇上恒德久道,阐猷宣化,人文光昭多士,蒸蒸云起,噫休哉!但士身居庠宫寝怀铅笔,不能躬秉耒耜,或致口实不充,贫困无赖者有之。夫国家养士望其预养廉节,以为他日明堂清庙之用,仍使之不能自立焉,咎将谁归?
甲子冬,郡伯遂翁黄公莅政,嘉惠师儒,首倡文教,乃叹曰:学中无田,宁非阙典耶?每加度虑。会江潮没官田种三十四担,计亩一百三十六亩一分。时本学庠生聂儒等,以其事白之于公,公下怀邑议。邑侯雷君乃举其颠末以报之。公欣然喜复白于江皖林公益是其议,仍免杂差,俾其所人,以为生儒长久之利,惠至渥也。
既而雷侯人觐复职聿观厥成,复以在庠者贫乏弥重赉泽未周,遂捐金五十两,复置江东淅腴田一所,计种六石载亩三十八亩八分,以广其惠。自二田之置,计亩所获,贫穷者自立矣,婚葬不能举者受其赐矣。其利溥哉,诸生谓兹盛举也。乃请记于予。予谓怀素无学田,先设学湖一所,后以奸佃侵渔,所入渐少。今郡伯黄公、邑侯雷君增广其田,士咸有赖。夫饮江汉之流者,当思其源;席乔木之荫者,必怀其根。今尔诸士,盍思所以报答哉!夫上之所以望于士者,以其士之所立异夫人也,士之所以异夫人者,以其所学异夫人也。今怀邑之士,神采奇秀,议论英发,矜佩锵锵,文容济济,岂曰无人益奋发毋怠荒,毋溺于世俗之见,毋感于异端而蹈乎?非僻必思养幽贞之操,明义利之辩,究性命之奥,探道德之腴,孜孜焉,以古之圣贤自待其身,则其学也,为有用之学,是在尔诸生自励之而已。虽然转移之机,在上而不在下。方今楚恫耿翁倡道学,郡伯黄翁明经术,邑侯雷君重儒雅,世道文明之会也,余虽不敏,敢与同寅徐君翁君交相磨砺,用成厥功,庶无负圣天子率育之意,当道嘉惠之典哉!郡伯名综浙江人,邑侯名令湖广人。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重建皖镇桥碑记
郑禧①
距皖城西半舍许,有地曰山口镇,怀宁旧治在焉。镇有湖通大江,春夏涨漫不可渡,霜降水落,则又病于泞。古为皖西诸邑要津,匪桥莫济也。颓圯既久,建置罔考,而定名“皖镇”则自今伊始。
前令尹王子,尝略基址度才用,会入朝为侍御史而寝。
嘉靖乙未仲秋,愚山熊子同守于皖,下车省视于兹,慨然曰:吾长民者责也。首捐俸入为向义者倡,余以从助之,董以耆民王宠辈,址仍其旧。佣给以日属阻饥未讫成功。明年春,郡伯石公至,大有年,阖境民大和,会而节推郑子亦既至,以冬十月十有九日,落成焉。桥广三寻,高倍之,袤十倍,高之数宠,复筑穹堤,桥西以达于镇,愚山年逾强仕,而艰于嗣,适是日,嫡子生焉;越旬日,仲子又生。行道颂之,以为公济于民而天赉于公不爽也。
无何,擢守永州去,民思之不置,相率树石于桥上,请余记之。
余唯《周礼·司险》掌九州之图,以周知山林川泽之阻,而达于道路,民未病涉也。后世司险无官,而桥梁之治,独称于诸葛□。厥后韩昌黎、苏子瞻,用是见德于潮惠。然则君子之治天下也,容可以此为末务,而漫不省优也哉。观斯役也,倡于上而利于下也。若此,而民归德于上也,又若此,可以知政矣。《易》曰:“有孚惠心,有孚惠我德。”《书》曰:“议事以制,政乃不迷。”
熊子名汲字引之,南昌钜族,昆季竞爽,以家学起进士,官兵曹,谪台推,迁今官。王子名朝用字行甫,政绩相成法宜并书诸乐助者,具列于碑阴。
注:①郑禧,明浙江晋云(治五云镇)县人。嘉靖时任府通判3年。举人出身,有文学,才识明爽。
修尽忠池渠桥记①
容若玉②
郡城之西里许有池名“尽忠”,元余忠宣公尽节处也。池有渠与大江通。渠有桥,桥为前后两廛通道。先是官渔其池,收之籍,中为菜池。嘉靖癸卯郡守苕溪吴公至则叹曰:昔人尽忠,今尽利也。胡不思哉?乃集其句为诗,勒之石,树之当途,以亻敬来者,自是池不在官而在民矣!久之民玩无禁。环池而居者,或培筑其旁,或巢驾其上,芜秽下积,渠日壅淤,池水为之不流,春霖暴至,潦且四驶,民苦沉灶十九。嗟嗟莫予拯也。
今万历戊寅,襟寰胡公守是郡三年矣,百废俱兴,采及民瘼,闻之恻然!与二守夏公急绕池傍徨走,谓夏公曰:利不可一日使在官也,害独可一日使在民哉?害与利随非利也,病之矣!夏公夙心廑民,即毅然身其事,日往临之。召居民与之譬晓,于民舍之有碍者命拆去,即丛怨忤势弗顾,民咸谅非厉已也,欢然从之。维时三守万公、四守叶公、怀宁尹徐侯咸赞具成,二尹谢侯悉志经理,庀工伐石碣,渠之两傍,而架木鳞次其上,前后两桥一望遂接焉。以故壅者去,涨者平,居者安,行者济。郡之民无虑数万家呼欢于道,有颂声焉!
郡父老不能已,属余弟若春状其事,致书请记於余。余家世池之东。先君胶州公尝倚池筑室,教余与弟读书其中,抚卷临流,光景在目,于是作而言曰:今之为臣子有民社者,孰不欲尽忠于国哉?顾利害之私,牵制于中,动畏首畏尾,往往不克自振。兹一池也,前有吴公捐已之利与民,今公视民之害若已,惴惴焉轸念是急而于身一切,罔恤持是心以当事故,即忠宣事业,无论已上有良吏,下有乐土,利不在官,害不在民,后先济美,僚属协众不崇朝,而王政平甚,盛举也。即余在数千里外,幸厥居攸奠,欲与里人同声作颂,莫能者矧郡父老躬逢者哉,是可以记之,识不忘矣!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容若玉,明怀宁人,生平不详。
王鹅泉像赞①
赞曰:先生金玉其质,川岳其容。礻是身端洁,伊洛是宗。
乡校得士,蜚声成均。南台秉雨思,两郡称循。
力崇正学,忌者群攻。归葺敝庐,食贫以终。
先生之节,如塔之墉。矗矗孤标,摩彼苍穹。
象贲坚眠,神游碧空。江云海月,骖弯御风。
亿万斯年,令名无穷。
前太守叶梦熊②系以赞,志不朽云。
注:①王鹅泉,名宗徐,字鹅泉。江西泰和人。曾任安庆知府。明隆庆二至四年(1568—1570)建振风塔。像赞在塔下南向。

②叶梦熊,字龙潭。明广东归善人。万历时由御史贬官知安庆府事,兴大利除大害,政绩卓著。
重修双莲寺碑记①
汪若水②
皖郡志载,怀宁县僧寺六十有六,双莲为第一寺。寺宇创建有宋末年,盖宋之殿中帅范文虎者舍宅为寺。故规度宏敞,视今十倍。门内有天王殿,大雄殿。后有观音阁,有地藏殿,左右庙舍周匝数十楹。因其地有沼,沼内曾产双莲,遂以名寺。
建后数纪,范氏二女名金与银者,续父志,起塔于殿左,上下九级,高七八仞许,所费不赀。时则元之至元间矣。
夫皖为江表上游,屹为中流砥柱。是寺殿宇崔巍,浮屠耸矗,又为吾皖形胜之最。
近世父老相传,犹有能道之者。第遭红巾兵焚,不唯佛舍陵彝,兼九级浮屠,亦摧其巅之二矣。所幸洪基之未艾耳!
肆我圣明驭世,薄海皆春。私创僧寺、庵院者有刑,惟因其旧而修葺之者,大率听民之便。故是寺复产双莲于景泰,而重修于天顺年间,在皖城尤表表也。
正德丁丑,有以私意致府,废塔取砖石以为别用。而寺日以荒敝不治。说者谓此寺在郡邑治东北隅,塔亦郡邑庠校左辅文笔也,其存与不存,不独系此寺之兴替,亦皖城盛衰之候。遽听撤去,岂得计邪!此言鄙俚,君子所不信,然撤后,己卯,宁寇之变,城邑内外皆空。延至今科目亦鲜汇征之士,则市井之疑,未必不起于此。
嘉靖壬辰,郡伯姚公莅任时,惠通人和百废俱兴。斋人余万忠欲以修建。是时请命于公,间有神语属修之梦,益尔踊跃,偕住持僧广容,以修寺募金簿计为请。公果韪之,出俸五两为施义倡。忠乃率募缘僧心朗遍控府卫公私及四方宦商于兹土者。逾年得白金千八百两有奇。爰集金木土石工徒,选戒僧之优于能者,董其役,万忠分毫不与焉。
于是大雄殿落成于甲午冬十月,而天王殿观音殿相继建成于戊戌、甲辰二岁。中值旱荒,财用靡赡,停工者数载,故门屏墙屋犹未暇及。且僧徒寥落,非今僧胜、僧明有志供奉,则亦其谁与守。
今年夏,万忠深为此虑,恐或附坠重修之绪,方取堪舆家说,立石塞屏于山门外十步。以步前路之衡突与万亿之廒峰,觊可广集生徒绍休古绩,并记府卫官司及缙绅士夫与民庶商旅捐资之尤者,仍请于官,择日以树,用垂不朽!予嘉其义足为此寺之中兴,且以俟修葺殿宇,创立浮屠者于后日。虽必复范氏鼎新之盛,亦足备皖城胜概于东偏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道光、民国《怀宁县志》都有记。碑不存。此文可正多年来关于双莲寺传说之误。

②汪若水,明怀宁人。曾知山东费县事,生平事迹未考。
怀宁县修学碑记①
刘若宰②
《易》言:云龙风虎,水流火燥,物类相感,信有然者。况天地之清气为人,人之秀异而卓越者为士。士群萃州处,而肄习于一宫之中,非精气之集,孰与明?故相其阴阳,观其流泉豳居允荒,古人度地居民所不废也。国家广厉之典,奈何不承权舆,蔑视学宫为唐捐乎?
怀宁儒学,旧在府治之西南隅。前甲子年冢宰宋公巡省至皖,相视厥形,谓地脉之不属,移置面南于进取便。
庚午科,先人方伯公首撷其灵。自是贤书火传,累累不断,久之而倾圯。兆隙里右睨窥咸毁迭变,胥吏凭城社之威,虎据侵削,逼处堂奥,井臼溷厕潴秽流污,不可睨视。十余年,匪特登科寂寥,而灾眚祸殃,有不忍言者,文学游士任辈谋于先人及柱史何公合力请复故基。令君彭公兆其端,司理常公可其议,而七八狐鼠凭恃灵威,九虎若负隅,牢不可动。幸而司理居间,台臬诸使君得无壅阏,直指林公斧划于前,葛公雷行于后,驱除扫荡,不遗余孽,乃得夷井,塞灶,廓然大观,而滁井之气蒸然云起,见者马戒愕!
今太守游使君核羡镪,督积逋,捐赎锾,损冗费,聚材鸠工,大加修饰。诸文学从先人之绪言,竖杰阁于庚方,颜曰“应沙”,盖取刘秉忠之遗谶也。乃精气既聚应若影响发如春,至而甲折怒生。丁卯登乡书者四人,戊辰不佞遂冠南宫,非学宫之英灵浚发,曷克臻此。然前以甲子兴,而今转局呈祥,复以甲子始。天枢地轴,感召符契,人歙而吐之,始不诬矣!乃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恒言有之,高下相倾,成毁相因。昔也蛊坏之极,故继之以临观而可大脱,不戒而惰窳,因循厘者,复溷垒者彳复穴。则燕之碣石,齐之稷下,恶知不复鞠为茂草乎?愿瞻宫墙,常守今日之丕显而赫濯也。济济多士,处而蕴黼黻之章,出而炳旗常之烈,弓朋中彪外,后先辉映,则以珂佩而标里门也。可以文献而甲南国也。可假令蹈前车之覆辙,开罅瑕于后来。毫末不札,将寻斧柯。无令文士之陆沉,而祸机窃发,能无惧乎!桴动鼓鸣,兴起振作固有待于提衡之良守令,而修垣固圉以无忘诸君子之摩虎牙也。责必不可他诿。
游公讳鸿翔,福建蒲田人;常公讳自裕,河南鄢陵人;彭公讳参,四川人。是皆嘉与底绩者也。
人有德于我,曷敢忘诸!故用备书列在贞珉,以为千百世之徵信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刘若宰,字胤平,明怀宁人。崇祯戊辰(元年,1628)状元及第。授谕德,充日讲官。
八里断碑记①
——为郡守游公修路作
刘若宰
君侯讳云鸿,号羽仪。闽莆中文献家也。以进士历宰中州,晋尚书刑部郎,迁皖守。念东郊外为畿省孔道,修砌三十余里,用石万丈,甚盛德也。爰采道途讴歌,而为之颂。颂中有,吏弊火观,民奸霆断,威肃千军,尘清六皖②……。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明刘若宰为修路作。碑记全文未流传下来,仅此残文。

②六皖,安庆府辖的六县,即怀宁、潜山、望江、太湖、宿松、桐城。因明代安庆府区域范围大部为两汉庐江郡皖县的故地,所以后人习惯上称之为“六皖”。
(清)
巡抚都御史李公去思碑记①
张清议②
大中丞李公既内召,里中作堵,叹于室,采藻唏于泮,还珠、卖剑之等伦,朝于思,夕于慕也。头会谋尸祝公,予知公不俞而口弗也。
《诗》上下七百年,甘棠仅咏今累累道筑焉。虽然,名罔寿,实罔宾,既宾之何口弗焉?使藐诸谁嗣之殷,罔怀慈母神君,弗获一片石,踞山颠沉水湄,则又口弗民甚,予请述厥志,以备采风。
皖濒江,十余年苦兵。乙酉四月,叛将赭城,俘士女尽之。公受王命莅抚,瓦砾中,骨尚撑未白也,赭灰亦尚温。公曰:吾与皖为命已,吾宁捐吾身,且吾家尚存。暴烈日,视掩骼,熏秽不顾,凋丧文献之家,举衤遂礼土堇之。驰檄戒舟具缗收救民父兄子弟妇女之俘,远莫致□大小八千余。时淄青、魏博之卒归降云集,隶□□数千,或谓公散诸。公曰:散数千虎狼于深山,民□谓我何。乃大选校,汰罢弱,则散已过半。已复附□誓之曰:嘻!悬釜而量檀沙,吾恫于厥心,心愿□□者听,则散又过半。莲洲鱼蛤之众,倚丛薄啸□□执渠,从概赦之。欲左,左;欲右,右,春心兹骈首□□保厥生。六邑多奥区,民始卒畏贼,凭险自固□□诰晓譬,散砦四百八十有奇。不加兵,廉叛将于乌池戮之,快士女之痛。方试士,士不举火者,一宿之卫,麋鹿谁取焉?公具米侯楫荐送。先是公临庠,庠鲁壁存尔。榕召师儒,鹑结鸠形,弗成启立,公解单袒衣之,衾绸被之,馈饣甫饣臭。招两役月给饩,诸生亦视是爰葺庇殿,公于菁莪敢曰:于乐泮水哉。凡公经纶皆雷电之屯守,以仁断,以诚本,以素望。凡张益州之所难,而公易之也。
公去时,先簿正会计,召属吏,比对醢盐薪蒸,不及县官。民有桑田之讼决,遗靡所问,吏上锾钱必下之,俾补塞残敝。予于是知公穆然深矣。公之言曰:□出吾身,存吾民,吾民不获时,辜集吾身。天之生□,以存民也。收救民存几何?散兵存几何?招降解砦存几何?振恤师儒养士存几何?省刑恤孤暴骼存几何?公少有奇谶,上应天道风角握奇之数,神而明之。甫申岳生说轩星兆公,皖公也哉。
第公来皖存,公去皖思棠也。甘之棠乎。棠乎!乌能一日忘伯也。若夫靖识汪度冲宇骏尚匪皖思之所棘,吾安能越俎而代彤管与!
公名犹龙,字紫函。由辛酉乡进士。陕西洵阳籍,江西吉水人。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张清议,明怀宁人。崇祯十六年(1643)进士,官广东布政使。
创建培原书院碑①
吕崇烈②
粤稽昊天生民。若有恒性,而繁庶不无气禀之拘,赖克绥。厥犹之明哲助上帝以启迪。唐虞专咨司徒契以修五品,而礼乐分。咨夷夔九官之命,教居其三,即皋陶司刑,亦日弼教诲训,谆复不倦。中有出类之材,又为群萃而养育。三代盛时率遵斯典,是故大道之明也,千载有真儒,而大道之行也,百世多善治。周衰陵替,宣尼躬上圣之资删述炳然。秦汉以降,绝学榛芜。有宋五纬集于奎壁,濂、洛、关、闽之儒出。倡明正学而书院蔚兴,四海景从。嗣是元儒赵俊、姚枢、许衡、吴澄表正于朝;许谦、黄泽、何基、金履祥修明于下。而道脉浸,昌明兴。薛河东有推陷廓清之功,新会,馀姚继起阐微,而敬斋,心斋,近溪,龙溪,甘泉,念庵诸君子切靡刂不倦。斯时士习淳古,民风丕变。自明季以来,科举之习炽。学者沉溺于功利,泛滥于辞章。甚至高明之流,剽二氏以自诩。顽钝鲜耻之徒,诋道学为迂儒。虽庠序如林,而圣人格致、诚正、穷理、尽性之业,毕世罕见,无惑乎人心日底于漓,而世道迭趋于乱也!
培原李公以蒙杰无待之器,际国家景运方新之时,奉圣天子简命,控制江左,建牙皖国。军旅之际,嘉惠儒林者,如建学场诸类,未可更仆数焉!每于虎帐中韬钤与六籍同研。慨然念圣人仁义中正之理若大路,然而多士不务讲,贯日习雕虫之技,以希进身,是假正谊明道之日,而实行计功谋利之私也。良以离索寡陋学之不讲故耳。爰是进有司谋曰:“书缺简落,大道湮郁,吾甚悯焉!昔蜀、粤推鲁地,文翁、韩愈一风厉即为彬郁,况兹皖方正博闻者济济,吾欲设燕间,访求儒雅,劝学讲义,为我成之。”即相与卜度于上庠之东隙,背枕龙岳,面襟江流,特建培原书院。乃赀二千余金,聚材鸠工,绳直黾正。乃作正门三楹。厥门端正严丽。中构讲堂五楹,厥堂深广爽垲,名曰“礼让”,位师席,列钟鼓,备俎豆千戚之容。后竖楼五楹,厥楼四望远厂,名曰“经正”,贮经史以备宏览。堂左右东西各七楹,为号舍。楼后东西各九楹,为六斋,翼翼绵绵,俾诸士息静温习于其间。楼后,为祠五楹,名曰“宗儒”,中立木主,祀濂溪、明道、伊川、横渠、紫阳五先生,以皖理学名宦及皖诸名儒配焉。祠后列二楹,实培原先生与诸士鼓箧横经辩志观摩地,累石为山,庭草交翠,间则与诸士游艺任天。复置学田,如买怀宁生员汪之顺、潜学生员王自锐等田。其诸生四时廪饩区划周详尽制无余。方落成,适余奉使东粤,还星轺过皖顾瞻斯院,深庆吾道主盟之有人也。
郡邑属余以纪,余一言以正告皖多士曰:“大司马中丞立书院教尔等,意可云厚矣!彼为王朝九列元臣将鳃鳃焉,冀尔等朝夕勤文,谓仅致身通显乎,抑欲尔等学颜子之所学,志伊尹之所志乎?江河行地,日月经天,此心此理炯然万古如一日。诸士能入孝出悌,格物致知,见性知天,忘言断虑,秉朱程之规矩,尊孔孟之芳模。慎独以收治平,中和以臻位育,良知昭彻体用合源,再见希天希圣之学。庶不负大司马中丞教育之至意。诸士勖哉!
是役也,协理经营者,郡伯王讳廷宾,而董其成者,则司理黄讳敬玑,怀邑侯贾讳庄。并列贞眠,以示来学。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民国《怀宁县志》亦有记。培原书院为清顺治时操江巡抚都御史李日芃(音朋)捐款所建。因李日芃号培原,故以其号命之。后改名为敬敷书院。是安庆城书院历史最长、影响最大的书院。碑不存。

②吕崇烈,清代安邑(属山西,治所在今适城东北安邑城)人。字伯。明进士,清初任翰林弘文院检讨,升礼部左侍郎,兼秘书院侍读。少从曹养继讲学,以程朱理学为己任。在自己书房门上写有“庆见”二字,学者称见斋先生。
新建试院棚厂记①
李嵩阳②
皖城自昔称重镇,其山秀郁,其水氵荡,其人磊落英多。俗饶鱼蛤菰蒲之利,习儒术,敦诗书,人文财富甲于诸郡。然以地介吴楚,襟江流而蔽淮服。天下无事则已,有事辄先受兵。识者往往以一方之盛衰,觇东南之治乱,形势然也。二纪以来,干戈未戢,属邑毁于乱民,都鄙躏于流寇,府治墟于叛卒,蛇豕飞肉,野无居民。顺治六年大中丞培原李公自江上督师,兼抚治所属,建阃是邦,历览四封,喟然曰:“此吴魏三分时,所云上游要地也。今海内一家,治化旁建,乃独为匪民耶。于是勤询民隐,得其利病,无不为而去之。劳来安集,乃慰乃止,流离日还,户口日息,既富且教翕然从风。郡故有察院,岁久阝多坏,公念诸生就试无地,赴调为艰,乃亲营度鸠工葺治,支柱邪倾,垣墉涂茨,孔曼且硕,焕然改观。复辟余址,为堂为轩,廊庑周通,房闼相次。列几八百,如栉如鳞,多士以安,因感生奋。先是皖为用武之地,学使者不至二十有余载矣!予自滁阳实始来此,所历淝、舒诸境,荒远寂绝,或数百里无庐舍烟火,俄从荆棘丛中见车马络绎,兵卫甚重,则公所遣迓也。及就馆舍,供具惟帐,部署井井。予因窃叹,公之经营四方,调燮五纬,宏纤毕举,类皆若是,是可师法也已。抑尝闻公整旅匡俗,宽严并济,莅皖数月,砦寇授首,潜、太抵平,功在社稷,东南赖之,奋文揆武,斌斌足纪。自是厥后皖之习俗丕变,人文称盛,当且度越畴曩,吾知百世而下犹拜公之赐,讵特一时多士,式歌且舞哉。襄其事者,为兵宪石公镇国,郡守王公廷宾,怀宁令贾君壮咸与有劳焉。以庚寅孟夏告成,始居之者,为池李嵩阳,因书以示来者,俾知所自始。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民国《怀宁县志》有记。碑不存。

②李嵩阳,河南封丘人。举人出身。清顺治十八年(1661)任江南上江(即安徽)督学史。
重建名宦乡贤祠碑记①
李士祯②
名宦曷为乎有祠,曰古君子之仕於斯地者,有大功德於民,或御其灾,或捍其患,民歌思之不置,特神明奉之,此名宦之所由祀也。
乡贤曷为乎有祠,曰古君子之产于斯土者,其德业醇懿,足人伦师表,孝敬准式,民仪型之不置,亦神明奉之,此乡贤之所由祀也。
二祀不建於他所,曷为乎并建於学宫,曰其跻祀於庙庑者,非绍明圣人之精微,则羽翼圣人之经传,至二祠所祀者,居圣门,政事、德行二科,是亦圣人之徒也。质诸圣人而无愧,然后与诸俎豆而无愧,此二祀之所由并建於学宫也。
盖欲俾百世,而后闻其风者,振兴在位,砥行立名,各思表见自奋,即不肖者,顾瞻之下,亦观感惩艾而不甘自处於暴弃,此圣王砺世磨钝之大机用矣。
稽斯典之隆且盛,若此脱品行靡昭于天壤,事久罔协於舆论,恃后裔之显烁,滥厕几筵,不亦羞当世之士,而玷前哲之班哉。
皖之崇祀诸贤,自汉唐以迄明代,俱卓然不朽。天水胡公已详之矣。虽然,如宋苏文忠、黄文节、李忠定,明李康惠、罗明德诸先生,并皖之理学节义德行文章,表表诸贤尚未列其中。在诸贤无祀於皖,非诸贤之丑也。而皖之不祀诸贤,实皖之丑也。
祠久毁于乱,不佞特构而新之,作主妥灵,敬补其阙略。至稽古录遗,继续以光祀事,不无望於后之君子。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民国《怀宁县志·祠祭》:“四忠祠、乡贤祠、名宦祠、昭忠祠、列女祠,俱在省学东,共一门,题曰‘乾坤正气’。嘉庆十二年,修府学,即旧址拓之,因重建焉。春秋继上丁致祭。咸丰三年火毁。同治间与府学同时规复。光绪间,改建高等学堂,将各祠移建于前。”名宦祠祀宦于皖(安庆府),贤而有功于民者。乡贤祠,祀县人有文学德行,或为官有政绩者。

②李士祯,字毅可。清山东昌邑县人。贡生。顺治十年(1653)知安庆府事。在任期间修学宫,及名宦乡贤等祠,主修《安庆府志》。后任广东巡抚。
龙王庙碑记①
任峻②
稽古雩祭之典,天子雩于上帝,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而已,未闻作宫而享龙者。
夫龙之为物,可扰而驯也。然潜见飞跃。《周易》言之,风既有伯,雨亦有师,意必有骖玄虬而驾赤螭者,肤寸而出云,顷刻而霖雨乎天下,虽国有水旱,天行之灾,而司牧者为民请命,必肇称殷礼焉。
吾皖龙山有灵湫,每旱祷辄应。明洪武间,敕封为“顺济龙王”。故其庙祀不一。在北关隍外者,以便于雩祭而设也。兵兴鞠为茂草间者,旱魃孔炽,太守李公徒步虔祷,循土龙泥人故事,泽以滂沛,迄用丰年,如坻如京,伊神之力,谋建厥庙以崇明祀山灵湫业,为修葺而在关外者,旧基辟隘,不足以昭显赫。更于南门外江滨,为殿三楹,门三楹,缭以垣墙,供俸具备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道光、民国《怀宁县志》均有记。碑不存。

②任峻,字松翰。清怀宁县人。顺治十二年(1655)进士。历任户部主事,广东南韶道。政绩卓著。后被诬解职。著有《劳人草草集》。
重建安庆府学尊经阁碑记①
张茁②
千百世以上之圣人,言之行之,而千百世以下之学士大夫,诵之习之,谓之经。经之言径也。为学者,由是以适於圣贤之路;为治者,由是以适於唐虞三代之路也。唐太宗曰:“□梁武帝君臣专谈苦空,侯景之乱,百官不能乘马;元帝为魏师所围,犹讲《老子》,百官戎服以听。此深足戒。朕所好者,尧舜周孔之道,如鸟有翼,如鱼有水,不可暂离。”太宗可谓知治要者乎。赵韩王起家学究,其言曰:“吾以半部《论语》定天下,半部《论语》治太平。”此深得经术经世之言。窃怪隆准马上逐鹿,谩谓安事诗书三传。至孝文躬修元默俗号仁厚矣,而礼乐犹曰未遑。盖推化若斯之难也。
皖故自昔用武地,《四子》《五经》与《六韬》《三略》几迭为轩轾云霄方屯之际,宫墙俎豆灰飞烬寒,烈侔秦焰矣。先后守土吏,仰赞同文之冶,递勤兴葺庙堂斋庑,次第告成。唯尊经阁尚有待焉。茁下车,辄揖博士弟子员进讲学明道谋,裨前人之遗。
会司马中丞蒋公振兴文教,锐意更始。茁乃受命董厥成事,山臬然峙於明伦之后,尊经阁所以明伦也。纵广略与堂等,而加峻焉。又以馀力致饰庙堂斋庑之未备者,而踵事以增其华美轮美奂集宫墙之大成矣。
学宫在城西北隅位兼戌亥,而今太岁次戌斗建亥而工竣,上应奎璧之辉,天文人文若默契焉者,尝试论之。昔楚左史猗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昭王之陋,犹知礼聘孔子,虽沮不得伸,而孔子之道曷尝一日不尊於天,下归於其徒传述先王之遗经,讲学明道於洙泗之上,而深六艺者於楚得五焉。方是时,皖新属楚,犹未得与玑组元纟熏并耀於天府。唯子贡游楚尝停骖此地。所传子贡岭者是矣。至汉世,周兴始用博学属辞荐为尚书郎,皖才端自兴日方,千余年来作者代振,德行、文学、事功、节义之彦,炳炳麟麟,使亲受业孔子之门与四科七十子之徒,步趋揖让於其间,岂遽瞠乎其后耶!若是者时为之乎,抑上之人有以兴起之也。
大司马公文武宪邦,整军经武之暇,息马论道,仁渐而义摩之,礼陶而乐淑之,何待百年后兴哉。
孔子固曰:我战则克,文事武备之左右乎之相须。当时及门,若回、赐、由、求庸讵不惠优将相,材资文武乎?后之学者,有志文武将相之业,知从《四书》《五经》而八节《三略》《六韬》可废也。
是役也,凡六阅月而竣,捐助庀工姓氏具列碑阴。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张茁,字文葭。清浙江嘉善人。进士。顺治十四年(1657)知安庆府事,有政绩。
重修忠宣公祠碑记①
靳辅②
从来忠义之气,上贯日星下钟河岳,非细故也。是以聿追大节者必崇庙貌而禋祀之,岂仅日报此孤忠哉。
盖秉彝之良,人所固有,诚以对越往哲而于瞻拜肃将之下,辄多鼓动拔起,则禋祀之矞皇,正所以维人心而培风教也。
皖固古舒州地③,自汉以来,名贤之莅节兹土者未易更仆数,逮有元忠宣余公以敦诗说礼之儒,膺锁钥折衡之寄。当剧寇峰起,婴孤城,仅联民兵数千,大小三百余战,以摧敌锋。敌无不愕眙败遁者,呜呼,伟哉!且储枵然呼庚癸罔诺。公又率凋攰之众,耔获荆棘中,即脱粟飨士。士无不敌忾,一当百者。及历六载,江淮麟雉皆解甲应贼。城中饷尽失竭而陷,公慷慨骂贼自刎。贼义而瘗之。呜呼!烈矣哉。
说者谓公之奇略纯忠,惟睢阳张中丞可与颉顽者,旨哉言乎。及公既自靖,而夫人蒋复率其子女视死如归,且一时麾下士愤激自杀者一千余人。则又踪追岳鄂而气轶田横矣。呜呼异哉!予抚皖六载,每公余按行公壁垒遗址,既然想见其为人,车反低相留之不忍去。于是考公庙祀之典,实戴于皖,溯口元至正以迄于今,历三百余年,勿替皖人士多悲歌感慨者,皆仪公遗泽也。乃阅历既久虎观穰机,不无风雨飘摇者,予念公忠义之气,既与日月星河岳同其奠丽,岂必以貌之轮奂而后妥厥灵爽哉。惟是人心之观感,实关俗尚之污。夫以公庙貌嵯峨,使肃将瞻拜者咸激昂而知所欢,其有裨于风声不大且达耶。
于是檄皖郡刘守,鸠工倡新之,而好义者桴应遂告峻於丁已之季春。刘守拂贞珉请予为之记。因丽笔而书之,有如此。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清、民国《怀宁县志》均有记。碑不存。

②靳辅,字紫垣。辽阳襄平(今辽宁阳市)人,隶清汉军镶黄旗。初任翰林院修撰,康熙十年(1671)任安徽巡抚,有政绩,在任7年升为河道总督。著有《奏疏》8卷,《治河书》12卷。

③皖固古舒州地,安庆城土宇为西汉庐江郡舒县地,此为“皖固古舒地”之误,“州”字应删。
重修安庆城隍显忠王庙宇碑记①
靳辅②
稽古禋祀之典核而不滥,然捍灾御患,历代率因之罔异,所以崇德报功也。盖天之爱民甚矣。是故立之君以为之治。凡惠迪康人无弗至然,而否泰相循,或氵宓潦虫遗魃之不时,灾磷燹之互起,此固百六之恒有,而物理之不齐者也。乃钟鼓式灵,独显其默,旋昭假之奇,沛福泽于遐暨然后亿经之众相与愕眙天纟宰,以颂神庥于不衰,不可诬耳!
辛亥之秋,余奉命抚皖。时淮南旱蝗,隔并鸠鹄者,道相望,而皖境独不蝗。说者谓郡神显忠王,实凭依河护焉。比下车艹热都梁谒之时,见碧甍嵯峨,而幢盖云属於以知亿经之皈命,有独够者,旋顾回庑下,藓碣岿然,镌识剥蚀不可悉,及披而诵之,则固忠宣余公之记也。记中述至正已事,王灵爽赫奕举阽危之皖,措衽席而安全之,於时,进尊爵崇徽称且极膋萧之盛,遐尔蒸蒸然,则是王之造皖有特异於他郡者,已非一朝夕之故矣。
越明年,濠、肥、谯、历之区,螽塍复蔽野,所司呈眚之牍,虫胃集而前,余蒿目无帛,既而中夜跃起,日灾祥者,天纟宰之微权,慈惠者,阴阳之通义。
夫显忠既以王爵障皖地则凡十连之,祀显稷者,悉王所号令而率迪者也。余於是停刑撤乐,斋休缮祭启乞灵於王,请显罚辅等不职状而百姓无辜,愿王阴檄四郡,求所以克期弥灾者,及祀毕,余方屏息俟命,乃居无何,所司又各驰牍来,则咸称:蝗族迅扫,或振羽而徙,或沉渊而殪,一时影灭迹绝,万姓欢哄雷动,莫不庆再苏云。余惊喜之下,为念夫四郡道里之广,孽羽联绻之多,其灾以匪细矣,乃於数晷之内,裨风驰电掣,克期而弥之如左卷籍,非神灵之至奇,其敦能与?于此于以知忠宣公藓碣之记,其千古同揆而昭假弥烈也。何其异哉!即迩岁以来,潢氛鸱起,邻封震且业焉。乃皖民之祷于王者,辄以宁谥报籍是而林总之情莫不安堵如故,亦因非神庥也。
余于乙卯之冬,率属鸠庀举榱栋而新之。兹竣功于丙辰之夏,因复以少牢祠于楹间,昭神耳兄也。
嗟呼!从来阳阴之义,其社而稷者,莫不昭捍灾御患之义,然率皆康保邑里,媵腊走村翁而已。乃王之司城隍于兹土也,举数千里之休戚,悉阴骘而忄占胃之,则昭假之奇信,祝他郡有特异也。其尊爵崇号,而亿经之膋萧久而弥盛者,有以也。
夫用寿诸石以后之君子告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

②见《重修忠宣公祠碑记》注②。
兴复书院碑记①
靳辅②
书院之设何日方乎?盖不忘乎洙泗之意,而宗仰之不衰也。
然历稽往牒,创不一其人,建不一其地,于以一道同风扶进学业,非不有赖,而豫章为最著。盖文成事业在天壤,文章本理学,而最功于道统者,则莫如提倡良知二字。夫知,或由于生,或由于困,或由于学,而其终则归功于格致。乃格物一篇,已失其传。而所补之章,先儒犹有彻上彻下之论,则继夫子而言知者,诚莫如子舆氏之言良知为最当矣。虽然《大学》一书,言诚、言正、言明德;《中庸》一书,言率性、言尽性、言择善,非皆求之良乎,非皆同功而一贯乎?何以子舆氏独尊良知,而文成公独提倡之也。《书》曰:唯天地万物父母,唯人万物之灵。命之之谓性,率之之谓道。所以道原于天,知本于性。试向庸人而语之曰:某也若何忠,某也若何孝,则闻者必徵于色,发于声,而喜其为忠臣孝子也。又语之曰:某也若何?不忠,某也若何?不孝,则闻者又必徵于色,发于声,而怒其不忠不孝也。
夫闻忠孝而喜,闻不忠不孝而怒,皆知也。皆知之最良者也,其意亦莫不诚也,其心亦莫不正也,则其德亦莫不明也,其善亦莫不至也。推此知而一贯无不贯也,推此知而家国天下,亦莫不齐治平也。
古人云:不忘君,谓之大臣;不忘世,不忘道,谓之大儒,亦皆谓知不容已也。昔刘元城登进士,不即就选,乃受学于司马温公,后乃得存诚之道。所谓物物各具一实理,人人各具一实心者,即此良知是也。惟实故良,唯良必实耳。
皖城东旧有书院,是操抚李君培原所起也。凡讲堂、斋舍、门庑、号房,规制亦宏整,乃沿习既久,旷废不振。予自下车以来,每恐不能体朝廷兴贤育才之意。爰于簿书之暇,召集生徒,月有课,日有讲。告之七郡三州,亦莫不举行,亦既乎,文会辅仁矣。然衡文之际,每励师儒以伦常之道,切实之义而推原于诚意正心,以引发其良知。爰更著其说以示多士。则虽谓广其说于天下,而独先伸其说于所及也。亦何不可,是为记。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清、民国《怀宁县志》均有记。

②见《重修忠宣公祠碑记》注②。
重建安庆府学记①
靳辅②
自四代之学兴,而辟雍之典盛。尊三老,五更则圆桥而观听者以亿万计。增庠序学舍,则云集而升皋比者至八千士,猗欤盛哉!诚一时之隆矣。然辟雍而外,厥有泮宫。其在《诗》曰:思乐泮水,薄采其芹。盖储栋梁而育英才,历代莫与易焉。
越吾皇清龙兴五十八年以来,扩清海内,雅意右文。今皇上御极之八载,化洽政治,远人来庭,爰咨宗伯,以举临雍之典。徵衍圣于阙里,阐乾元于司成。于时负笈担簦观光,而戾止者,薄海内外佥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将六五帝而四三王,亦何有于汉唐,自古作人之典,诚莫有胜于斯者也。
予于辛亥秋,恭承简命来抚兹土。下车之次,循旧典以谒先师。顾瞻庙貌,有圯其容。爰仰榱题亦陨其奥。询之郡守与学博,则曰:兹学创于洪武之纪,拓大于正统之年。自兹以后,年远寝驰,周文襄而后,盖未能复临观之义云。予曰:“人存政举,宫墙之事曷可缓乎?”予因首倡其义,而姚守则力肩其事。于是庀材鸠工,相视廉冖幕,先以僚属之捐俸,继以绅士之赴义,经营于壬子之冬,落成于癸丑之秋。凡为殿、为堂、为庑、为门、为阁、为廨、为宦、为墉者必坚必致,莫不焕然一新,继自今春秋养老饮射读法于其中者,贤有司之事也。考钟伐鼓,横经论道于其中者,严师长之职也。歌诗习礼,则古昔称先王周旋揖让于其中者,群弟子之业也。
夫道之在人,犹水之在地。无地而不有水,则无人而不具道。凡尔多士,既入是礼门,由是义路,当念人既具道而身又在名教之中。即当以天地万物为已任,以君亲师友严立身,大而敦伦明道,致君泽民,精而穷理,尽性格致诚正高,而立德、立言、立功以垂不朽。扩而仰观俯察,参赞以隆守待则达,而在上为龚黄,为卓鲁,为燕许事功亦本之道德;微而在下或著书立说,或绍先开后,或辅经翼传文藻,亦本之性功。古人云:通三才曰儒,敷五教在宽,是所望于师儒者,惟曰既勤垣墉,惟其涂既茨暨次既勤扑斫,惟其涂,将学于斯,习于斯,弦诵于斯。下学而上达亦如此泮宫而始基之堂奥之矣。若曰:徒勤贴括以为羔雁之助,博一第以为身家之谋,则攻其末,而弃其本,精之漓者,物必窳。诸士其当戒之哉。
姚郡守复进而请曰:考官不可以无记也。遂爰笔而记其事以告来兹。是役也,赞其议者方伯徐国相、观察使余国桢,董其成者郡守姚琅,协其谋者郡丞胡靖、怀令段鼎臣,身其劳者学博庄名弼,例得并书。至洪武初知府赵好德创建以后及顺治间知府李士桢重修。以前其为建为修者,官不一其人,人不一其事,咸有功于圣贤,不可谖也。则又令掌故者纪其人,纪其事于碑阴。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见《重修忠宣公祠碑记》注②。
重建安庆府学记①
姚琅②
大中丞靳公莅江上之明年,治隆教洽,文恬武嬉,七郡三州,衣被于道德仁义之风,蔼如也。
念皖为建节之地,而皖学尤观型之所,自始既兴书院,乃随有事于泮宫,仍其崇阶,去彼陈构,殿楹宏启,觚棱拂云,周廊布前,广堂峙后,门垣森丽,石柱玲彬,带以虹梁,池藻有茜。
盖三百年来之庙貌顿超旧观,落成之日,公进师儒而训之。因氵此笔为文,洒洒千言,凡所记者,俱已勒之贞珉矣,而博士庄君谓予实领是役,不可无一言。
予皖吏也。请就皖学以更端焉。可乎?闻之天下之有学宫,其规模悉宗阙里。惟气象峥嵘,能与鲁庙相仿佛者百不得一焉。以曲阜枕岱宗,而朝诛泗,防山在左,尼山在右。吾夫子琴书剑履罗列其间,所谓南面百城,其雄秀为独绝也。今观是学,戴天柱之巍峨,肩二龙之蓬勃,大江九派,至盛唐而若折若拱焉。则夫鲁邦所瞻与洙水却流者,不已俨然有其象乎!且阙里重建,适当世祖幸学之年。兹大中丞以密勿重臣体皇上临雍拜老之意,来新是学,占诸奎壁,光气照耀,明良一德。盖运气实存焉,非偶然也。矧游是学者抑知道风知所由聚乎?其始基则黄文节书院之遗也。其开拓则周文襄缔造之绩也。其休息讲论,陶淑身心,与诸士子周旋函丈,则罗广文振铎之音也。
自有是学以来,俊誉踵兴,述作斐然,上追黄学士者谅不少矣,而其气节亦有与涪翁相颉颃者乎,中江才薮,皖固居先,即儒林射策服官远媲周先辈者非所难矣。而其功业亦有视文襄为标准者乎?
夫扩其所有以砺其所无,此今日作新之旨也。若广文如罗泰和者,用散秩寒毡,倡明理学,间移教皖人之法,教于其家,而令子司业整庵公,遂绍伊、洛宗传,褒然于阳明,称后劲斯,其流风余韵,犹耿耿在竹西、砚北间,使秉是铎者,悉能以泰和之心为心,奚待访翼之于湖州起明复于梁父乎。是则予与博士所当交勉者矣。
尝考师儒之职,在汉虽已设科要,其属仅隶成均,未逮郡邑,即宋元丰正录教谕之置,亦犹然行于国子,而外学之长,牧司者兼领之。由是以推,予实寓教人之责。然则端拜洛诵,掬溜播洒皆所有事也。又安得不在皖言皖,在学言学乎?
至于同襄是役,克底厥成,其官绅名姓,详诸大中丞碑记之阴,而木植陶甓工役之数,别有记载,非斯文之宜尔见缕也。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姚琅,字书岑。清浙江石门人。顺治九年(1652)拔贡。康熙九年至十二年(1670—1673)知安庆府事,曾代理安徽按察使,重修《安庆府志》。
启圣祠记①
姚琅②
启圣之称公,自宋祥符始,然有显号而无专祠。明洪武初,司业宋谦上孔子庙堂议,谓古之立学,专以明伦,子虽齐圣,不先父食。回、参、亻及坐飨堂上,而其父列食庑间。颠倒彝伦,莫此为甚。弘治中,少詹事程敏政谓颜回、子思配于庙殿,而父坐庭庑,非礼,宜别立祠,祀启圣公。以杞国公无繇,莱芜侯点,泗水侯鲤,邾国公孟孙氏,永年伯程王向,献靖公朱松配。至世宗九年,诏臣张璁厘正祀典,启圣公始有专祠。诸配享悉如仪。自国学以至乡学,咸皆宫焉。人伦式化之地,翕然改观。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岂非圣人之道久而弥尊,国家之礼求而逾善者乎!国学规制,立祠于后寝,曲阜因之,天下诸郡邑亦多仿焉,而不能如制者强半。余径过阙里,登孔子庙堂,佐春官襄典礼骏奔在庙,每叹制度之美善,而惜其不画一于天下也。康熙庚戌,奉命守皖,即诣学宫,周视,庙之后为堂,堂之后为尊经阁,启圣之祠,乃位庙之东偏,且隘而卑。考国学及曲阜,阁可建于前后左右,而祠必位于庙之后者,礼也。会明年大中丞靳公保厘是邦,新泮宫以兴起人文,为请于中丞公易阁以建祠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见《重建安庆府学记》注②。
大中丞靳公去思碑记①
姚文然②
公讳辅,号紫垣,襄平人。由武英殿学士晋安徽巡抚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逾年,朝廷嘉其勋庸秩晋兵部尚书,加六级。岁丁巳,膺特简荣擢总河。闻报之日,大江南北,无不徘徊攀臣人,盖知公之不能为皖留也。于时,绅衿父老暨所属文武,谋所以德公而思公者,将奉禄位以祠之,镂坚砥以志之,而究无以慰民心之万一。
夫以公之德业经猷,久为当朝所倚重,自历剔清要以来,炳炳火良火良,多所表建,而谓仅造福于一皖,仅造福于七郡三州,而首及于皖,此犹一隅之见也。惟是在皖言皖,则诚有不能已于镌勒者。
公节钺甫临,每单骑按部,知民隐甚悉,适金斗、濠梁间,蝗蝻遍野。鸠鹄者,且载途,所属吁灾之牍屡至。公恻然曰:谁抚兹土,而忍吾民之惫也。遂斋沐,牒城隍,祈显罚所司,毋贻尔民灾。不旬日,而风驰雾卷,孽羽殆尽焉。比年饥,谷价腾贵,输挽莫辩。公为民请命,改折之疏再上。旋奉谕旨,而民困苏矣。因大启饣场于城东西,以赈饥民,并檄所司,令各属遵行必力,其全活以亿万计。
嗣是岁荐登,谓家给人足,而教不举,无以更化而善俗也。爰进诸博士弟子员而命之,申饬书院,条列义学,日有程,月有课。遴选塾师,优以廪饩,一时单寒之子,咸与执经之列,而文教彬彬称盛焉。郡庠鞠为茂草,公瞻拜之馀,见榱栋颓圯,捐俸鼎新,焕然顿改旧观。
无何,潢氛震邻,频年增防措饷,捐资造舰,殆无虚日。皖滨要衢,赖公坐镇,指授,安堵一如畴昔。先是兵民杂处,自公建造营舍,而民不知有兵,且躬亲训练,纪律严明,申同仇敌忾之义,以故远近畏威怀德,投诚者,接踵而至。且王师络绎,而接济多方,戎马交冲,而安插得所。遴补贤能,而文武称职,节省驿递,而经费充盈,此皆公之早作夜思区处尽瘁者,诸如臣蠹必惩,冗役必裁,令行则岳动山摇,判断而吏钦民服,革火耗,苏驿困,省刑狱,恤行户,差船之拨有禁,纤夫之派有禁。种种善政,何可悉举。
惟计公抚绥以来,有一便于民者,行之必力;有一不便于民者,去之亦必力。总大纲,而持节目,每于人必风俗三致意焉。其时,士勤其业,民勤于耕,商安于市,兵娴于武。不令而肃,不戒而孚,洵有得于政治清浊之原者矣。
今公拥麾将北指,六皖士民,拥道遮留,而叹吁天之无从也。于是感而思,思而勒诸石。冀公乔膺紫闼弼亮一人,以霖雨天下,而继此之造福于皖,以造福于七郡三州者,不亦久且远哉!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姚文然,清桐城人。官吏部尚书。
重建三圣庵石碣记①
佟国桢②
尝闻古帝王之治天下也,静则制之以礼,而动则制之以刑,至刑之所不及化者,往往以神道化之,使斯民视于无形而听于无声。由此观之,古未尝无佛也,惟以佛老之心行吾儒之政教,虽不信佛老可也。
西汉而后,政教残阙,纲纪废驰,礼失其制,刑失其平。于是佛老之道遂入中国。中国之人奔走而向往者联踵比户,此虽愚民之耳目,而轮回福祸之说,实足以惕人,寤寐而闭其奇袤荡轶之心,昧者不察,竞奔走于升堂说法,袈裟钟鼓之间,而谓佛老之有异于吾儒也,则大谬矣!
余司臬皖江,署之东偏,向有三圣庵焉。兵燹之后,日渐倾圯,荒烟蔓草,非神所凭,爰是割奉,鸠工重建。前殿三楹,祀三世佛像,两庑为置僧寮若干楹,命僧眼明主守之。朱甍碧瓦画栋雕题,一时毕举,以视曩昔,焕乎改观。
工既竣。主僧问记于余,余进主僧而前曰:“汝亦知余重建此庵之意乎?迩者人心去古甚远,董以揖让,重以桁杨,而寐者不觉,岂民之尽失其本心乎!夫以提撕觉悟之无从耳,今为之重建是庵于署侧,令民之秀者感于化,而顽者慑于刑,并刑之所不及者更警醒于鬼神祸福之说。且令人登其堂,瞻其像,知汉寿亭侯之忠贞节义,如彼佛老之澹泊清虚。如此于是,慕亭侯之风者,有以化其奸回儇薄之心,慕佛老之风者,有以去其六欲七情之累,将见奸宄不生,而刑狱息。刑狱息而礼义兴,礼义兴而治登上理矣。不与弼教明刑之旨相发明乎!使非然者,而谓司刑者之崇尚虚无也,不与古人治天下之道相剌。谬哉!是为记。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

②佟国桢,清宁阳人。顺治五年(1648)拔贡。康熙五年(1666)任安徽按察使,官至江西巡抚。
大观亭重建记①
徐国相②
出西门二里而近,是为忠节坊,元忠宣余公廷心之祠墓在焉。其地负山面江,踞一郡之胜。祠后旧有亭名曰“大观”,为往来登眺之所,后毁于兵。夫皖固江淮形胜之区而用武之地也。自元失其政,汝颖先鸣,蕲黄响应,鱼书狐鸣之徒云集雾会。公为一介书生,提一旅之师,蔽遮江淮,阻遏敌势,六年之间,大小二百余战,当其破双港,复枞阳,屡败赵普胜、陈友谅之兵于危城之下,何其壮也。既而孤军无援,粮绝城陷,合门殉节,为有元忠臣之首,又何烈也。今天下太平久矣。圣人在御,神武布昭,梯航万里,尉堠无警,载戢干戈,楼船下濑,征南横海之军还诸宿卫,凡至幢户攵木之宫,刍茭之庑,尽斥以归之于民,而民于其间出作入息,歌咏太平,仰前哲之遗风,忆登临之乐事,未尝不诵圣泽之入人深,而思古制之复也。予公余之暇,偶来斯祠,爱其地之高朗,又恐往迹久而湮没也。于是疏榛莽,辟瓦砾,相西北隅而增筑之,治亭于上,仍其旧名。毋废前人,毋侈后观。复敞亭之四隅,以眺望焉。见夫岩城翼翼,烟火万家;江流如练,奔腾澹沱。山之连者、峰者、岫者,络绎绵亘,卑则相俯,高则相攀,亭然而起,山卒然而止。倾崖怪壑,若奔、若蹲、若现。凡大龙、百子、天柱、九华诸胜皆可坐而数之。将古所谓仰观俯察处高见大者,其在于斯欤!夫表扬前贤,修举废坠,守土者责也。况余公之忠烈,百代不泯者乎!亭成,而合僚属以落之。其时襄厥事者:署江南安徽等处提刑按察使司分巡凤庐道副使加一级孙君兰,协镇江南安庆等处地方左都督管副总兵事仍带记功六次军功二次郭君文魁,知安庆府事加一级刘君木云,知凤阳府事耿君继志,同知安庆府事田君时芳,通判安庆事王君国定,怀宁县知事崔君维衡。例得并书。
注:①大观亭,明嘉靖时安庆知府陆钶始建,推官李钦昊有记。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徐国相,字行。清辽东人。康熙十五年(1676)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使巡抚安徽,有政声。修葺学宫,兴复书院,革除里排,定为征收之法。不久升任湖广总督。
澄碧亭记①
徐国相②
予抚皖之七年,饮于皖水而甘。问之皖人,得于郊西二里之近,其左右环峰绵亘,下则深谷窈窕,泉出山麓,一泓氵亭然,与惠山争胜。饮之可以理烦疴,蠲痼疾,取而饪物,味终不变。内外居民咸取给焉,按图经,是泉争则涸,让则涌。汲者依序而进,各得充盈。苟两器并举,辄浊而竭,使民不得不让。故“让泉”之名,郡志载之。
夫让,美德也。《周礼·大司徒》以阳礼都,让则民不争,而五行中,于泉尤得让之义,隆寒必温,炎暑则凉,挠之不浊,挹之不损,细流涓涓,江河同润。老子曰:“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然则置身廉让之间,非君子是则是效者乎?皖为江淮上游,予初至之日,舟车络绎,卒伍云屯,扉屦饣侯粮,医殳糸皖是赖。兼以疫疠间作,饥馑不时,赈恤抚绥,日无穷晷。今仰赖庙谟神武,氛廓清,六合以内,薄海之外,莫不底定疮痍,既起役夫,其休民于是乎?爰居爰处,或哭或歌,朊朊其原,田匀田匀其隰,山霭而青,水环而碧,陂塘烟火,庶物渐殖。而予又上体圣天子之意,与民以无事,凡兹数千里之内,岁时丰登,民物安乐,畴非朝廷休养生息之所致也。予既得斯泉于山谷间,恐其为骄阳行潦之所侵蚀,落叶浮槎之所填委,爰作亭以覆之。颜曰:“澄碧”。非第爱泉也。盖乐斯泉之教民以让也。夫天下名区胜迹,湮没于穷山绝壑者,何可胜数,或物不能自见而因人以彰,或物本可贵而因人以重。让泉之水实与惠山埒,而陆羽张又新品泉皆不之及,安知不借予辈而传乎!于是亭成而为之记。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清道光《怀宁县志》和康熙《安庆府志》有记。碑不存。

②见《大观亭重建记》注②
中丞徐公重修书院置田记①
刘枟②
凡创物于前继于后,皆必乘乎运会而因有人焉,以维持其间,矧关文教之大者乎,皖城旧多书院,以岩疆频罹兵燹,欲问其丘墟,已无在者。岁丙戌三韩李公培元驻节兹土。是时国家定鼎方新,人心厌乱,乐睹衣冠文物之化,李公政崇大体,首建书院于郡泮之左,四方章缝之士络绎云集,彬彬称盛焉!自是三十余年,弦诵育不辍,咸公泽也。然而渐就倾圯矣。岁丙辰三韩徐公行清亦驻节兹土,逆藩蠢动,王师经皖地者,相望于道。徐公筹茭刍,戒烽燧,歼萑苻,日无宁晷。而皖人亦奔匿远乡,以避风鹤,弦诵阙有间。越数年渠魁授首,天下复大定,人心思治,视李公时有加。徐公乃进予而命之曰:奋武揆文大吏职也。今清晏如故,可勿讲文乎?皖有所谓书院者,其葺之,俾毋坏院中饩士,田宜增其亩。于是捐三百二十金授予。予为鸠工庇材,朽蠹者易,湫隘者广,丹黝垩,焕然改观。经营两阅月,仅费捐金之半。余其半,则以置监生管浚田若干亩,未足,予又捐俸若干偿浚,原券如其数。事既竣,郡人士执爵为予寿,而言曰:公今者纠吏察工,有蔽公明以中饱一钱者乎?民之急公趋事者,日给以食,酬以值。一石一木,价悉准民间。吾民不知为官取也。非仁乎?周视相度,溽暑不息,其公之勤于事乎?徐公甫命,公即晋秩趋荆楚矣。公未尝以徐公莅此而加饬,去此而偶怠也。非其与人信而事上忠乎?夫挥金福民,非公所难,惟兹仁明忠勤,有感人深而入人至者,吾皖人不敢忘公德。予曰:恶予报徐公应尔何德焉,且夫文教之振兴,固以时也。李公创是院于开国之初,徐公修是院于是平乱之日。二公为皖人课诗书,为国家襄盛治,时至事起且不欲自有功,予乃贪天工为已力,惧其不足以自树,而适贻二公羞也。郡人士曰:公善让敬闻命矣,虽然愿有以志之,使不没二公厚泽,且冀后守觅之,事二公之事,心二公之心,其为吾皖文教之倡率宁有既哉。予曰:然。遂记之。时康熙甲子夏季。
计修复门二,厅事楼祠各一,斋舍十有八,庑舍十有四,义塾二所,共屋十五楹,管田籍桐城地,曰大龙,其丘数水利及所赋租谷之额,详载学册。兹不书。
注:①中丞徐公,即安徽巡抚徐国相。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刘枟,字怀远。清山西安邑人。康熙二十一至二十四年(1682—1685)知安庆府事,官至河南布政使。
重修怀宁县学记①
刘枟②
今皇上诞敷文教,重道崇儒,临雍释奠,而薄海内外,咸蒸蒸向风,士大夫阐扬绝学,真儒辈出,又著令官常以兴行教化为最。故寰宇之中,璧宫泮水争尚巍焕,则圣道之在今日,犹日月之中天而江河之行地。学宫之在郡邑,犹星辰之缀次,而岳渎之渊停也乎。
予奉简命来守皖国。莅事之诘晨,虔谒郡庙,睹其宏敞壮丽,轮奂飞。询之博士佥应曰:大中丞之鼎新也。遥望岿然,凭隆卓立岸前者,则曰首邑之学宫也。予抠衣而并礼焉。周观形势,则龙眠枕其背,天柱控其西,岷汉二江百折而荡漾于胸次之间。其耸峙轩豁较郡学为胜,是何异于阙里之倚曲阜朝诛泗,左防山而右尼山也哉,宜乎郁为人文蔚为国华而名儒接踵。但墙垣颓落,庑序倾圯,门堂卑塞,不足以肃观瞻,亦非所以崇庙祠。予复询之佥曰:我朝已三修之矣。前令马君更新圣殿,工未竣,以铨部郎擢去。嗣则军兴,旁午舟车供亿,有司无宁晷也。予退而亟谋之捐俸,付之学博。爰鸠工庀材,筑石运瓴,俾颓落者坚而朴,倾圯者敦而固,卑塞者正而大辟而直。匝月告成。予顾而喜之。未几辽左田君时芳丞是郡,亦捐橐而采垩之,共襄其盛。
博士请于予,欲纪事以勒诸石。予曰:修学无庸记也。记修学亦祗以记学耳!诸生朔望瞻拜于前,朝夕肄业于内,亦当旁顾学宫,引龙眠、天柱,以岳立其气概,挹岷汉江流以涤濯其身心,庶无异登阙里之堂,而接尼山之脉,新诛泗之传也哉。予更有进者,以坚朴为,为已之学而无颓落,乃操也,以敦固为德性之学而无倾圮,厥行也。以正大者为基而无卑,其作圣之阶以辟直者,为趋而无塞,其上达之径也。是则予之所以记修学也。至若英华肆发,文藻宾纷,其亦有得田君丹之施乎。用书数言,以为多士劝。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清道光《怀宁县志》和康熙《安庆府志》有记。

②见《中丞徐公重修书院置田记》注②。
义冢碑记①
刘枟②
余畴昔居恒读史,至西伯泽及枯骨宁考,下车间,而深叹古圣帝明王仁恩之浩荡也。及读《吊战场归旅榇》之文而尤恻恻于怀曰:伤哉!不可卒读矣。
康熙戊午冬,受命守皖,即单骑问俗郊外,而西北环城一带,枯藉垒垒未瘗。集父老而询之:佥谓此乡之俗,贫不能葬者,多厝之郊坰,或其后子孙益贫,遂终不克葬矣。且数十年来,抚、臬两台建牙于皖,五方之众,接踵而至,其以暑暍寒僵,暴疾而客死无归者亦□□□人,是以若是其累累也。余闻之,不啻见入井之儒子,而恻隐之心油油然升矣,曰是余之责也夫,是余之责也夫。
爰捐买郭外隙地而命诸乡约、耆老以主之。即有主而贫者亦周之,未匝月而尽归窀穸矣。每值寒食、中元,仍捐资谕诸耆老酹酒焚□以祭之,灰飞白蝶,泪染红鹃之下,而游魂荡魄□致饮泣于九原,岂非司牧者之一快哉!随饬□□亦各力行无怠。
因磨片石纪之,以告后来者。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

②见《中丞徐公重修书院置田记》注②。
皖江救生船记①
刘枟②
善为政者,即一郡国而有利济天下之心,固非方隅之所得限也。使其限于方隅,则恩泽期周部民而止,以言远人或姑置之,势所易及,及之而止,推暨稍难或又遗之。嗟乎!其于吾心之不忍,何哉?
余承乏守皖,首以嘘枯吹生为务。于是溺女有禁,义冢有施。无非欲生者,得脱于死,死者藉获所归尔。
既而出郭登临,大江在目,吴头楚尾,帆樯麟集,来往交驰,幸值顺风,顷刻千里。一为石尤所阻,则颠簸摇荡,咫尺难前,甚至惊飚乍扬,高浪拍天,柁折橹摧,措手弗及,千万石大舟扁之载,立委波臣百十口同舟之群,乞灵冥漠。嗟乎!此非必尽部民也。顾已出皖之途矣。忍听其叩龙宫,而友渊客乎?则又恻然心动。谋诸三老,咸谓当此之时,得一二蚱蜢小舟世木夹舟援之。彼倾仄者,庶可复正。纵遭漂失,其生命必赖以幸全。余深是其言。乃捐奉一百两,制为桨船,外坚中裕,运棹轻捷,如鸟张翎饩,其榜人间系江浒,每遇风起周遭睇视,但逢危迫,飞棹以从。
自设此船,而上下海门,罹于阳侯之厄者,盖亦鲜矣。名为救生,昭其实也。或曰,江程悠缅由岷源达金焦,险溜危矶,不知其几,乌能一一而济之。嗟乎!是何言也。凡吾之尽吾力者,慰吾心焉耳。且人怀利济,孰不如我。使沿江州郡闻风兴起,各设扁舟以待,又何澎湃之可虞,而飞廉之足惮乎?谚云:中流失船,一壶千金。同志者三复斯言,益信是举之不容已也。遂漫为之记。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见《中丞徐公重修书院置田记》注②。
郡侯刘公置义冢记①
倪适②
冢以义名,非市义也,悯之也。白骨荒丘蚁丛鸟聚,行道之人,皆为心恻,故悯之也。悯之矣,则近于仁。称义者,何曰义?以行仁彼徒抱经心之痛而吝尔财,求唯知利耳!利耳悭吝成风,生不相,奚有于死冢名曰“义”,以此故也。然义将安归?
我郡侯刘太公祖,起疮痍而肉白骨,用以胞与吾徒,不求衔结而泽及枯骨,亦有行古之道也。乃活千人者有封,岂瘗千人者,独无封也乎哉?然姑不具论。先是皖有漏泽园,魂无主者,贫无力者俱藏焉。居无何终鲜所容,即他有隙地隶于公者,求一扌不之土而不可得。郡侯乃自捐奉,置北关外高冈爽垲地,为义冢。复雇募闲有力者见遗骸辄殓瘗之。嗟乎!死不如速朽,为石椁言之也。丧不如速贫,为载宝言之也。独是贫不掩棺,伊谁其殡,且游子他乡道路物故,形单影只,远别妻孥,满目无依,但见寒烟荒草,与闻猿啸鹃啼,伤心哉!浪迹萍踪,吞声饮泣,形骸暴露,燥湿无时,不有仁人,非饱江鱼之腹,即充沟呐之餐矣!
我郡侯之为是举也,数善备焉。割俸是其廉也,给棺是其惠也,瘗骨是其慈也,助贫是其慷以慨也。而皆于义乎统之。苏子曰:“朝廷法令有掩骼之文,监司举行无吝财之意。”又曰:“暴骨累累,见之酸辛!为下广宅陶穴宽温。”然则义冢之设,苏太守行之于前,刘郡侯复行之于后,虽通变不一其时,广袤不一其地,措置不一其法,而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固旷千古而一辙也。且夫人之好善谁不如我。由此风示有位,将必有好行其德者,登斯世于春台,救苍生于沟壑,无不归美于我郡侯矣!
用是勒之贞珉,以播扬仁风于奕世云。
注:①郡侯刘公即安庆知府刘枟。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倪适(音括),清怀宁人。顺治十六年(1659)进士,任浙江平湖知县。
镇皖楼记①
李振裕②
皖,滨江重地也。上控洞庭、彭蠡,下扼石城、京口,分江则锁钥南北,坐镇则呼吸东西,中流天堑,万里长城于是乎在。从来形胜之地,必有巍峨雄杰之观,以收揽其风物而吐纳其江山,然非有壮猷伟略,博大深沉之人为之营而措置焉,则其功必不成。即成矣,亦不能规模壮丽,极一时之盛,而副形势之奇,是为难也。皖城东门外,向有楼名“中江”,屋废而址存,非一日矣。中丞薛公前观察兹邦,时时命车来憩,徘徊瞻眺,欲有所经营,会席未暖,擢南楚方伯,去未几,复来抚,整纲饬纪,布德宣风,所谓驾轻车就熟路者,盖公于此方,利害知之也有素,而为之者无遗,于是出游刃之暇,面势鸠工,捐俸以集事,而苞茂芋宁之象遂成之,不日如涌地而出也。公素精形象,言其建北,非第为游观宴集之计。盖谓长江东下与海通波,有皖城以巩门户,而不有管束乎?门户之地者,则其势力不止,而其气不聚,公既为全江画善策,奠磐石于无形,而复于斯地树巍峨雄杰之观,以补形势之所不及。公之为皖民计,深且远也如此。此楼既成,署曰“镇皖”,余适以校士来过,公为余倾盖登此楼,则长江万里,所谓锁钥南北而呼吸东西者,吴楚山川坐而毕揽焉。而其规模壮丽又极一时之盛,而足以副形胜之奇,真目中所仅遘也。余乡洪都滕王阁负郭面江,亦千秋胜概,而数经兴废,屡建而不永于观。若斯楼之成,揆地势而协人心,事与时偕,功与道俱,当必为神灵所扶持,与我公之惠爱声名,历久而不敝,岂徒甘棠之树,勿剪勿伐而已哉?诗曰:恺悌君子神所劳矣。敢以是为薛公颂。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李振裕,清江西吉水人。进士及第。康熙二十四年(1685)任江南学政。
大士阁记①
刘余谟②
江水自岷山发源,经数千里,汪洋澎湃,过小孤,汇海门,渐委折以朝宗。皖据雄图,俯瞰长江,直襟带然。第岸山循江而东,一浮图屠耸立外,更无高山大麓,可砥柱狂澜。又兵燹后,楼亭榭都委榛莽,城隈之左遂荒寂,无复壮观。侯以高第令怀,百废俱举,政修人和。登眺所及,见皖东偏一隅,较薄。特建大寺阁,而前构四宜亭。江山千里,悉罗而致之廊庑间,凡帆樯往来,骚人墨客莫不舣舟游憩,心旷神怡矣。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大士阁在迎江寺隔壁,怀宁县知县马刚建。阁上扁额为“慈云阁”。清末改建英翰祠,民国初改建为熊范二烈士专祠。建国后为安庆市博物馆。

②刘余谟,清怀宁人。进士。刘若寅的儿子。祖父刘尚志,叔父刘若宰。
调元阁记①
陈焯②
大中丞薛公莅皖之初年,冬十月既建镇皖楼于东郊,越三旬,康济门外,复营杰阁。告成,上启重檐,下达四衢,朱拱丹梯,峥嵘火党阆,绮疏洞辟,各用一字眉之,曰霁、曰熏、曰爽、曰肃,以迎二气,以和八风,于是乎在,非为饰观瞻,宏眺望已也。明年春,龙眠陈焯偕其客,挈木盍携壶,来登是阁,徜徉徙倚,乐而忘归。客曰:“调元之义大矣,用题是阁,意必有取,可得闻乎?”余应之曰:“揆诸方隅,厥旨良允何也?盖帝出乎‘震’,说之乎‘兑’,相见乎‘离’。今镇皖楼峙于东,震位也,物之所资以生;大观亭峙于西,兑位也,物之所恃以成。而是阁也,居出治向明之地,畅万物相见之机,苟非特立中央,洪钧转播,斟酌太和,则生者何由鼓其橐,成者何由善其藏也。闻之“调元”者,宰相之事也。人居政府,则元气运于岩廊;出镇方州,则元气周乎艹部屋。今虽弹丸偏隅之皖,数仞之阁,而公旄节驻于斯,燕赏临于斯,歌咏寓于斯,即燮理存于斯,署以“调元”可不谓允乎?且甲子逢年,上元叶瑞公以吁俊南国,遘东巡之盛典,承扈跸之宠光,归而适成是阁,时至事起,用锡嘉名义兼有之,则是阁之称,纪地胜也,昭职掌也,庆遭逢也,一举而三美备矣。客乃由然喜悚然悟曰:“有是哉,请书之为记。”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阁建于康济门(今小南门)外,阁和碑均不存。

②陈焯,清桐城人。
重建应沙阁案山围墙记①
张英②
泽宫者,教化之本;山川者,毓秀之源。凡郡邑人文焕发,伟儒钜公,项背相望,莫不由司牧者陶淑胶庠,泽之诗书,风之礼乐。而其间,萃川岳之精,以人合天,而祯祥叶应者,洵非偶然也。
郡伯刘公,自戊午剖竹专城,弘济时艰,斟酌元气,俾政简刑清,多历年所顾,以士习为民风之倡也。爰进皖之士,而课之以文,春弦夏诵,罔有辍焉;进皖之士,而敦之以行,三物六行,罔敢阙焉;取皖郡庠之圯者,葺之,而无震风凌雨之忧焉;取皖郡庠之敝者,更之,而有刻桷丹楹之盛焉。噫嘻!公之为学校谋者,详且至矣。乃犹念皖之为郡,龙山岌□,屏列其后,而大江浮浮,吐纳万状,宜钟灵庠序者,指不胜屈。顾鼎革以来,科名较逊畴昔,毋以培养者之尚有所缺乎?
一旦披鉴郡志,知怀庠于有明建。所谓“应沙阁”者,乃“应沙塞雷江之谶”而作也。当日,阁既成,而刘讳若宰者,胪传首唱。嗣是巍科接武矣。自乙酉荡为劫灰,委于茂草。今废址空存,何以永符斯谶哉?于是进博士第子而谓之曰:余其谋所以新之。捐□饬工两阅月告而竣。且于黉宫外,清理案山旧址,周遭左右置墙百二十余丈。坚甓花砖,以视缩版登筑者可为久,然则兹之巍然翼然孔曼且硕,原以寓崇道术育人才之至意,岂第如“喜雨”、“丰乐”之名其亭,特以享成功扬盛事,而“醉翁”、“竹楼”之记,但志风物川原之美,登临游观之娱而已哉。
夫人材之盛衰,视教化之兴废,陶淑渐摩之末至,虽休徵瑞兆,亦往往有不可尽恃者,今公之勖士,其业则诗书羽龠,其旨则仁义道德,而复壮丽其庙貌,崇闳其杰阁,巩固共垣墉。则泽宫之化日广,山川之气倍灵,从此叶应斯谶而起者,孰非我公兼三才之道,休养覆育有以使之而然哉。
吾皖人士日颂公之德,而兹阁其永垂不朽云。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记》。碑不存。

②张英(1637—1708),字敦复,号乐圃。清桐城人。康熙进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先后任《一统志》、《渊鉴类函》、《政治典训》、《平定朔漠方略》总裁。著有《周易衷论》等。与子张廷玉被称之为“父子双宰相。”
宋安庆故府记①
吴非
从汉立枞阳县,厥后称庐江舒、同安者不一,至今复仍称唐桐城。今枞阳镇临江,汉旧治所也。曹氏《名胜志》曰:“宋末,桐城徙治枞阳镇,又徙治池之李阳河。元末还旧治”云。夫李阳河之于枞阳镇隔江相对,而割地隶之,且以县徙治此。沿革建置之大者,岂惟是,即安庆府尝徙治罗刹洲矣。《宋史》:绍兴三年舒、黄、蕲三州仍听江南西路安抚司节制。十七年改安庆军。庆元升为府。以端平三年徙治罗刹洲,又徙杨槎州。景定元年,改筑宜城。以宋事考之,舒州隶淮南西路。仁宗末年,周湛为江淮制置发运使,谓大江历舒州长风沙,其地最险者石牌湾,役三十万工凿河十里以避之,人以为利。除度支副使。神宗初元,晁仲参以通判舒州摄州事上言:折池口征合于铜陵并及马当山、罗刹石之险,请凿秋浦口枞阳渠以避之。人称幸甚。徽宗宣和六年,前太平州判官卢宗原复言:池州大江乃上流纲运所径,其东岸皆暗石折船,有车轴河口,若开通入杜湖,池口可避风涛折船之险。从之。盖马当远矣。长风沙处枞阳上流,今新河隔江南即周湛所凿车轴河口,亦此是也。晁为避险,兼秋浦枞阳以请言方投,而身徂,其行与否,不可知。周为避石牌险,不云凿河于江南,此史氏略词尔。
周、晁领事职在舒州,而宗原独以池为言,陆游《入蜀记》称罗刹矶地属舒州,岂李阳、罗刹在宋故属舒州,中间或割隶池未久,而复还与。则舒州之以南渡不属淮南,而属江南。安庆之以端平移治,则史有明据。或安庆去而桐城来。罗刹与李阳河不十里而近,《名胜志》之附载有由矣。
新河既开,江面日阔,支流所引,浸溢民田。明正德时,郡守何公绍正复塞之。而罗刹洲之为安庆故治,桐城之旧治李阳河,则知之者少也。是不可以不记。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作者吴非生平不悉。
增修府学记①
金水②
皖郡之学规模弘丽,素甲于大江以南,数十年来,时修而时圯,盖废兴不一也。钱塘周公治皖之明年,适以风雨之故,殿庑摧折,棂星门俱委在草莽。其存者亦皆倾欹欲坠。公朔望瞻拜,徘徊周览。爰鸠工庀材,刻日而成,轮奂黝垩,视昔有加。
先是泮池之左有坊焉。凡谒庙者悉往来其下。公以为峙於左而阙于右,非制也。因增建坊,用是祠庙巍然,门宇矗然,左右相向,若拱揖然。谨于月吉行释菜礼,用告成功。
于是皖之士大夫乐观其盛,而私议曰:皖承凋敝之后,不特民荒其业,抑亦士荒其学。唯公以鸿儒重望,抚莅兹土,不逾年而政成。其所以休养吾民者至矣。今也,雅意作人,留心学校。凡兹之觚棱千云丹耀日,使我邦之士得以观感而兴起者,悉公力也。是安可以无记乎?
余闻古者井田之制既定,里有序,而乡有庠。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其有秀异者,移乡学于庠序,诸侯岁献乡学之异者于天子,学于大学。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则别之以射,然后命爵焉。禹汤文武之盛,率由此也。自时厥后,制不古若。盖自汉高过鲁,以太牢祠孔子。凡人主罔不以建学亲师为盛举焉。隋唐之际,州县皆有学,而释奠之礼尝著为令。宋庆历中诏天下立学,置学宫之员。一时人材特起,超轶汉唐。以故,欧阳子曰:“致治之盛衰,视学之兴废。”王荆公曰:“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政教,故学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岂非以学为先王教化之原,致治之本欤?
圣天子崇奖师儒,修明礼乐。顷年以来,幸阙里视太学,自万世师表之额,辉煌于学宫,深山穷谷,威识重道之意,而又分遣重臣,崇先儒之祀。其亦可为极太平之盛事,远追三代之隆矣。由是,海内慕学之士,喁喁向风,圣人之道日紧,光照于天壤。而公之来吾皖也,又适际其会。凡所为培养造就教诲饮食,俾邦之俊秀诵法圣人,沐浴诗书,兹之亟亟于学宫也。一以妥先圣之灵,一以广扬圣天子之德,意是安可以不传耶?
夫移风易俗,有位者之事也。型仁讲让,师儒之任也。今学宫之中,岩岩翼翼壮伟闳耀,吾皖之士来游来观,意必有经明行修,入足为乡国之羽仪,出可备公卿之上选者,由是问其闾里,父与父言慈,子与子言孝,行其都鄙,少者,含哺而嬉游,老者,扶杖而观化,相与乐学之告成,而知先王广历学宫之义,良有由也。
则余将执笔从乡先生后,作为诗歌播之弦管,於以颂美贤侯之功德,揄扬盛世之休风,又乌可已也哉?爰因其议而记之如此。
公讳疆,号竞庵。浙江仁和人。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金水,似为金永之误。金永见《立射圃记》注①。
照江楼碑记①
钱选②
古者天子当阳,诸侯用命,言乎向明,出治所以法天行健,宰制六合也。
今盛京为万国所归,极内城门有九。皇上出辇跸曰:“正阳门”。此正乘乾体元之义矣。下至郡邑,凡有临民之任者,皆得南面而莅。安庆为江南上游,连距汉沔,屏蔽江淮,称八省通津。郡有城,城之门五,当继离出照,则有正南门为镇海门,傍有小南门为康济门。惟是各门皆有女墙闉阇,而此独无,是其前人缺焉,未之讲耶?抑尚有遗议,以俟后起者之表章,而发明之也?
大中丞薛公,由臬皖而藩湖南,八觐天颜,奏对称旨留太常,以典礼乐。所谓百年而后兴者,此其时也。未几而授节钺,开府南方,封疆重镇寄焉。甫下车,即偕郡伯刘公历览山川,环视城郭,谋所以补于朝廷利于民生者,无不商榷周至。是年冬十月,建镇皖楼于城东,复于康济门外建阁,眉之曰:“调元阁”,乡先生陈默公为之记云:帝出乎震,悦乎兑,相见乎离,镇皖楼峙于东,震位也。大观亭峙于西,兑位也。出治向明,万物相见,特立中央洪钧转□则取于离也。镇海门外建楼一座,中丞公仅题其中曰“乾”,东曰“元”,南曰“亨”,西曰“利”,北曰“贞”。盖调元为宰相燮理之宜,而正南门不题匾额,是以人臣之道自处,谦善于君,而分指“元、亨、利、贞”之四德,取象“春、夏、秋、冬”之四时,而总以“乾”为归。见人君法天行健乘乾体元之有在焉耳。余从而广其说曰:天以元始,万物以亨长,万物以利宜,万物以贞固。万物在天为“元亨利贞”,在人为“仁义礼智”。诚能尽人以合天,则天之命,即性之理也。有二乎哉?我中丞公,仁之至,义之尽,礼无不敬,而智无不周也。于以配乎元始、亨通、利宜、贞正一本之乾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安往非继离出照,以为致治之本也乎,抑更有进焉。楼中取乎乾,所云乾南坤北者,先天之数也。伏羲之图,先乾坤后而后六壬、八卦,方位之序也。而南取乎离,所云:震始艮止者,后天之数也。文王之图,先六壬而终乾坤,造化无穷之用也。
中丞公运八卦之理于一心,而资始资生,直欲以治民者事君,以敬君者法天而已,至楼台之规模制度弘厂尊严,为正南重门,作中流砥柱,长江天堑,形胜之险,犹其末焉者也。
若夫,登眺游览,使四方羁旅之士,远吞山光,平挹江濑,悦耳娱目,旷心怡神,登高作赋者,类能言之,而中丞之意,固不在彼而在此也。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钱选,字枚一。清怀宁人。康熙二十四年(1685)进士,曾任广东茂名县知县,课名、劝农,兴利剔弊,有政声。归里后著《理学心源》、《家礼纂要》等书。尤长于史学,有《读纲目九法》。
观察多公建文昌阁记①
刘弘谟②
皖城后枕大龙,前襟长江。故西北有崇山峻岭,耸峙拱卫;东南则狂澜湍激,奔流滂湃,地形多不足。
大中丞薛下车时,即周视城郭,于下流倾泻之地,建置楼阁亭榭,以人力补天功之未逮,巍然焕然已极皖郡之壮观,作一方之保障矣!
我臬宪公祖多,乃又独自捐俸于万亿最高处建文昌阁。阁四层,高五丈许,周围约百余步,遥接迎江寺塔,与七级浮图嵯峨雄峙,真足以凌霄汉,而摩苍冥也。
予一日,见春光明媚,柳甲半舒,杏烟将放,解敝裘衣轻裾,携小奚奴执诗筒、茶具,从城隅东偏觅小径登眺其上,四顾江山在望,风帆沙鸟,烟云竹树,环我襟带,不觉心旷神怡焉。
因思古来名公巨卿宦游海内,或寓意林泉,或寄情山水,或从容退食,临流咏诗,或鞅掌余闲登高作赋。建一阁,置一亭,所在多有,如蔡挺之避暑阁,柳荫平堤,湖光万顷;梅询之含桃阁,与二三知已,花晨月夕觞咏流连;吕公之云□阁,秋日落成,举觞属客。秦少游有“二十四桥人望□□星已在广寒宫”之句,一坐叹赏,然此皆风人骚客之事,吾所不取。
独是建阁而名之以“文昌”,其有关于名教,有功于斯士,岂浅鲜乎哉?夫文昌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非若佛事之虚无寂灭,黄老之清静无为,无关于民教,无功于诸士也。
今既建以阁矣,神所凭依,于是乎在予尝读帝君之训曰:“多行阴骘,上格苍穹。”又曰:“欲广福田,须凭心地,见先哲于羹墙,慎独知于衾影。”所言皆纲常伦纪之大,所存皆孝弟忠恕之心,所行皆责已利人之事。吾故曰:“有关于名教,有功于斯士,非浅鲜也。”
继自今皖之都人士见阁即见文昌,见文昌即见文昌之所以垂训于天下后世者,身体而力行之。层累渐进,登高自卑。与斯阁之凌霄汉而摩苍冥也。何以异哉。虽然吾皖之赖有斯阁者,诚足以补山川所不足,将见羽翼宫墙,昌明文运科第之蝉联,固方来未艾矣。
至我臬宪多公祖莅斯土、建斯阁,以鼓舞作兴斯士也。其食科名之报,更当何如耶?工始于乙丑季冬,落成于丙寅三月,真千秋盛举也。故援笔为之记。公讳弘安,号君修。直隶阜城人。由拔贡……。
注:①观察多公,即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任安徽提刑按察使的多弘安。辑自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阁和碑均不存。

②刘弘谟,清怀宁人。康熙辛酉举人。
立射圃记①
金永②
射圃置于学宫之旁。每岁季冬,集郡国材官俊秀子弟试之,先骑射而后文艺。
盖自昔有制也,无何,而州县之圃,强半艺蔬矣。
夫弧矢之利载之《易》,决拾之文详于《诗》。六弓八矢之法,备于《周礼》。他如黄帝之臣挥作弓、夷牟作矢,杂出于记载之间,尚矣。成周之时,戢干戈而囊弓矢。然大射宾射燕。射之制,天子、诸侯、卿大夫各有等焉。迄今绎驺虞狸首苹蘩之义,因想见至治之世,其君若臣一堂赓歌从容燕笑,悉见于四耦三让之际,而其被之四方者,儒生学士往往以时讲礼,习射于乡里。鸣呼!何其盛也。即吾夫子射于矍相之圃,观者如堵墙焉。岂非以圣人之德,积中发外,所谓内志正,而外体直者,当时后世所宜拟议而效法也哉。
钱塘周公自秋浦移守皖江,皖池之隔,仅盈盈带水耳。民之望公,如望慈父母焉!兹之来皖也,兴学校、劝农桑、平赋敛,慎刑罚,所宜大书特书者,亦已累累矣。今复于政事之暇,辟地以为射圃,而藉司马裴公,别驾谢公董其成焉。
思士君子躬奉盛事,嘉惠生民。岂必其岁时读法,月吉,悬书外别无化异之术□。夫君臣父子莫不有鹄,卿士大夫亦皆有的。示之以比礼比乐之风,程之以旅进旅退之节,将见至和洽于人心,太平常存于斯世。于以上报圣天子之德,而下以陶淑我民人者,其在斯乎!其在斯乎!如谓艺也,而道寓焉。将世所传,严悟射诀,九镜躬经,张仲殷之《射训》,王越石之《射议》。虽复挽强命中,不过没羽穿杨、落雕贯虱之余技耳,而非公立射圃之本意也。是为记。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金永,字方思。清怀宁人。岁贡生。
重建射圃记①
程皋臣
学宫皆有射圃。其地在文庙之西。岁季冬率郡国材官俊秀子弟以射。盖志正体直比礼比乐,所以养和平之气,开逊让之风。是即学宫之教也。
吾皖学宫屡经修葺,尚未及射圃,即遗址亦浸没不可考矣。别驾谢公莅任兹土,晋谒文庙,殷殷注念于学宫,即有补缺兴废之志,而未逮。厥后太守周公甫下车,即率僚属,辉煌庙庑,凡檐阿栋宇垣墉既土茨,极其坚固壮丽。司马裴公奉抚宪委两修怀学,有因有创,规模改观。公见两学之气象峥嵘,经营完缮,万事毕备,独少射圃耳。乃忻然自任,欲广先王教射之意,以为胶庠光。
爰请于太守,太守喜,且助以物料;酌之司马,司马亦喜,乐襄厥事。公自捐清俸,鸠工庀材大兴厥役。适又奉摄篆寿邑,不克躬亲,乃委郝掌教董其事。量地之广狭,为厅三楹,有卷棚,有墙垣照壁,制度轩昂,规模宏厂,而郡学巍焕之观,得此益壮焉!
噫!射圃之废,历年已久。今一旦复古制于久隳之余,弘德化于荒芜之后,虽二公捐助赞襄之力居多,而非谢公躬克仔肩,何以臻兹盛典哉?
自今,皖郡学士大夫持弓挟卮酬酢,躬沐圣天子之雅化,而得以成其和平逊让之风者,实颂我公之功德于不衰云。公讳玺,号御符。由贡监。陕西静宁人。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尽忠池碑记①
张楷②
在昔余忠宣之殉难也,相传毕命于尽忠池。夫池曰尽忠,乃后人重其节而名之。按旧称,则清水塘也。元贾良记云:公死于郭西清水湾。塘与湾疑有别。郡旧有三志③,其说亦小异。事距今垂四百年,宜其以疑传也。又郡西北隅地藏庵前有池一,泓阔且深。人谓:公当死于此。前怀宁县令张君懋诚,曾筑亭其处。盖仰公节而表之者,惟是公当日与贼巷战不克,遂引刀自裁,以坠于水。是公以刎死,非以溺死。度不必择水之阔且深者而始毕命也。
顷余有事郡志,意在传信。适国子生万迪亦上书,详公死事云:“其死所在郭西,不在西北,去墓不甚远。”余乃简从亲勘,其地有闸,有桥,有渠,一线南通于江。闸废而址与石固在也。当有明嘉靖间,官以池为渔利。是时郡守苕溪吴公曾草书勒石,以示禁。顾事久滋玩环附之居民觊架屋其上,因缘岸培土,渠塞而闸不流,每霪雨暴涨,苦于沉灶者有之。迨万历间,襟寰胡公来守郡,偕僚属力清旧址,不避嫌怨,卒使壅者疏,涨者平。郡绅容公若玉特纪其事而镌之右。迄今两碑并峙于桥次,陈迹固不可磨灭矣。夫即殉难之地不得其真,于公之节,固无损于毫末,维公虽骑箕天上而精英当复来往于此池,坐视停污秽以亵忠魂,于礼为不敬,于义则大乖,而况欲载之郡乘以传言于千载耶。再考公死于“伪汉”之难时,贼有义公者为具衣冠以葬脱。公果沉于地藏庵之塘,近塘故多崇冈,事在偬倥,胡不就咫尺而瘗之,反舁而移之江滨哉?又有谓贼为公卜吉阡,故葬于今墓。试问彼何时也,而尚徐俟之青鸟家言乎?公死于此,而葬即在数弓之近,断断如也。
顷民有隐占而以墙蔽其渠者,亟命毁之,而清流乃在望,亦一快也。用是复锓八尺与吴,容两碣并列而三之。俾凭吊者过而有考焉。则是池与公均千古矣。
万子年逾大耋,闻其蓬户萧然,而留心遗迹。若此,盖天鉴忠宣之死,不来犬心遗一老于数百年后,为公表于有徵,且俾于郡乘不复传疑也。皖亦尚有人哉。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碑不存。

②张楷,字鹤城。清汉军正蓝旗籍,直隶(今河北)长垣人。举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任安庆知府。乾隆六年(1741)任安徽巡抚。任知府时,主修《安庆府志》,挖梁公河,修官豸桥,修余阙及其妻妾祠。

③三志,即李士祯《安庆府志》、姚琅《安庆府志》、刘枟《安庆府志》。
重建官豸桥碑记①
张楷②
由宜城环江而西,十五里为皖口,上通楚豫,下达江淮,七省必经之孔道,向有桥以利行者。按郡志,筑于明怀令王公景,工未竣,王擢御史去,皖人遂成之,即名“官豸桥”。志首事者,且怀胜泽也。阅今二百余年,江涛湍激,湖水浸漫,日就倾圯。
癸巳秋,余来守郡,簿书之暇,巡行郊野。因舣棹石门湖畔,见夫待渡者,褰裳者连环骈接。询诸父老,为余言,每当春霪秋潦,轻舟刀恒遭复溺。余恻然有感。急思复工公之旧,而永其泽。
顾此桥临江跨湖,难兴易废。相度久之,较故基稍迁而南,畚壤测臬,经体面势,厥址尤良,然为费不赀。爰请命梁、李两大中丞前后倡捐。方伯张公、观察朱公同心一体,慨然力赞其议,与监司州郡各出清俸。俾余综理,务竟乃事,绝苛扰,禁糜滥,采石庀材,约费金三千有奇。经始于乙未冬十月,迄今庚子春三月,乃得告厥成功焉。盖以春夏江潮汛溢,必俟水涸,又值晴和,工不病作,始可石,故竣事若斯之难也。
今者长桥卧波,彩虹如画,行旅有安驱之乐,负载无病涉之虞。车骑之往来如织,东南之泉货长流。其亦知各宪恩施与前贤盛举,辉映后先。庸问皖人之余德也耶。
桥既成,郡人士请于余,谓不可无记。余谓,举事乐观成,而恒情畏更始。是役也,得明经杨锦悉心襄事,六易寒暑,始终无间,费有不给,辄解囊以应,庶几勇于为义者欤!于例得书。
注:①辑自清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桥、碑均不存。

②见《尽忠池碑记》注②。
古鉴堂记①
文德翼②
余客皖,寓居太平寺③之东偏。一日访伊目禅师于方丈。茶次,师曰:“此古鉴堂也,公其记之”。太平寺不知所由日方,东晋咸和年间,童师建立后,至赵宋乃大著。远录公而下灵源、清铁、面曰丙、五祖演、大平灯、佛鉴、勤递居之。古鉴堂勤禅师之所立欤,抑后人之名勤者欤?始伊师傅洞山正宗,为三祖破暗和尚之嫡嗣,退院古塘,飞锡司空、天柱,偶憩郡之铁佛庵。法华、南泉两请不应,而太平迎之至。时兵燹后,荆棘丛中,朽木数椽,无何因缘时至,抚军、臬、牧共为清理,而太平遂同兜率天宫矣。顷岁俭郡贫,钟板不继,结制寂寥,师以有为之应迹等之虚空。其现也,如蜃成楼阁;其隐也,如虹藏津梁。饱则铁棱饭共饱,饥则竹蔑箍共饥。独于是堂恒致意焉。
若曰:古既日去鉴复日空,惟此一片地,庶几光明常在耳!盖鉴,何古今之有?勤禅师鉴于前,呼之为古;伊禅师鉴于后,呼之为今。古今由人之所呼,而鉴无生分别一也。镜非台,明亦非镜。山河大地是沙门一只眼,所谓虽不烛照,一毫瞒他不得者也。岂系乎此堂之古今哉!伊师曰然大鉴现前盲者亦接不得。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

②文德翼,明江西德化人。崇祯进士。有《宋史存》、《读庄小言》、《难似堂文集》等。

③太平寺,在今安庆市西门外,实体不存。有以太平寺命名的小学校。言寺始建于东晋咸和年间(326—334),误。南宋时安庆府治所(今潜山县)有太平寺,始建于咸和年间。此处的太平寺是安庆府移治宜城后,依旧治的寺庵道观重建的。
火神庙记①
陈大受②
火之名,人望而畏之。神则以卫民为功,非阴用其实,而显示其名,其所以为火者,即其所以卫民者,神之道,固无往而不在也。
盖余观之医者矣,疲顽症结之病,日侵月削,能者为之,必先以峻剂,迨其霍然去也。然后调以参耆,补以梁肉,清明其内,膏泽其外,于是一愈而不至复发。渔之有饵也,猎之有囗化陷阱也,初若可甘继且刀俎之,是其意在斩刈耳。医者反其道故能生人,君子反其道故能治人。
今天下承平百年矣,民生或狃于晏安,而讼狱滋多;官吏或习于因循,而纲维不振。大府始至③,知其然也。弥缝之,纵驰之,饣舌其情而钩致之,伺其瑕而制命焉。人鲜有得全者。连阴之朝,物无所火单赫,久之则生气尽矣。左氏传国侨火烈之论,孔子以为遗爱,诚有味乎其言之也,是火神卫民之说也。
皖旧有神庙。乾隆五年方伯包君、观察刘君偕予新之,属文以记。神之灵与夫所以为庙者,二君志之矣,予故不述,述其道之可通于治者。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庙、碑均不存。

②陈大受,清湖南祁阳人。雍正进士。乾隆四年至五年(1739—1940)任安徽巡抚。后任江苏、福建巡抚,升直隶、两广总督,官至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谥文肃。

③大府,清代称总督、巡抚为“大府”。顺治三年(1646)仍如明制,设巡抚,驻节安庆。李犹龙任巡抚。
浚漳葭港河道碑记①
裴宗锡②
安庆省城拒大江,当吴楚要冲,城西三里许曰漳葭港老河,上承潜山、太湖、望江诸邑之水,下达大江。实众流出纳之总汇,漕艘商帕往来停泊之要区。岁久淤积,水散无归,田庐漫患,舟筏不通。系缆者,每于江干停泊,卒遇暴风,多有覆溺之虞。是以安庆虽为上江省会③,平时贾舶因惧风涛荡激,扬帆直逝过而不留。商民懋迁蔑有蓄积,康熙中,于上游别凿新河,引水入江,滩高流急,舟益不得上。官斯土者恒蹙焉!议复老河故道,以公费无出,不果。乾隆庚寅秋,余奉命抚循是邦,询民间利病,众父老咸以老河宜浚为言,乃属方伯增君履庵总理其事。测水势力高下暨人员经费,议假藩库城工余款四万七千两,以二万两为浚河之费,以二万七千两分给安、徽、宁三郡典商,宽期十稔起息以偿,仍以其赢充岁修经费,不烦公帑而大工克举。商诸制府相国高公会请于朝,得旨允行。计河之应浚者,其长六百有三十丈有奇,厘为四段。怀宁、潜山、太湖、望江四邑,自西而东各浚其一,面阔二十丈,底广八丈而迤其上,深随地势,凡二丈四五尺有奇,顾河水深通,而外无堤堰以为之卫,惊夏秋盛涨,江水之挟沙而入也。爰即取挑河弃土筑堰,高一丈,顶广八尺,趾倍之,所以禁外水之阑入也。老河既浚而新河不塞,惧溜掣于上而河积于下也。复于新河口截流筑坝,东与堰接,计三十九丈,其崇广之数与堰等,所以禁内水之歧泄也。经始于辛卯十月,四邑之民之来趋事,不烦鼓咎鼓万钟齐兴。阅七旬而蒇事,水既东注,田免泛溢,高樯巨舰咸得所归。因复条其善后数事,愧荷褒纶,爰书其颠末,并命名曰:永济河。俾刻于石而缕其善后事宜于碑阴,用示有司普美利于无穷也。
善后事宜:
为颁示河工规条,勒石永遵事,照得城西门漳葭港老河年久淤垫,经本部院会同阁督部堂高,奏准开挑并坚筑坝堰,现今河道深通,堤上巩固,所有岁修善后规条,合行勒石永遵:
一、该河责成安庆府同知专司经理。每年十月,该同知亲往逐段测量,如有浅阻,即行估报请领岁修息银,雇夫分别挑捞,务足原挑丈尺,并制混江龙铁钯四柄,交该同知衙门收贮,雇用民船随时拖刷。如遇升迁,造入交代。
一、该河堰坝募设堰长四名,分段看管,如有残缺,责堰长随时取土粘补,夯筑坚固,堰旁种植柳树及大芒杆,遇有稀少未能成活者,该堰长即禀官,随时补种,不许行人折取以及舟船采伐。其堰上柴薪即于秋冬给各堰长收取,以为辛力,仍将现在存活株数,该同知查明造册存案,倘有地民折取,堰长不报,一并责革。
一、堤堰蔓草应俟其蕃盛盘结连成一片,以资捍御,禁止驿站马匹及营马放牧践踏。如有违犯,该堰长禀报,即提驿卒、兵役分别究处。
一、河内不许附近居民私钉暗桩,设簖施罾,致使沙泥停积。如堰长、地保徇隐不报,一并究治。乾隆三十七年二月。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

②裴宗锡,清山西曲沃人。荫生。乾隆三十五年至三十九年(1770—1774)任安徽巡抚。

③安庆为上江省会,清顺治二年(1645)建立江南布政司,分左右布政司。左布政司又称上江布政司。康熙六年(1667)改左布政司为安徽布政司,寄治江宁(今南京市)。乾隆二十五年(1760)还治安庆。习惯称安徽为“上江”,也有称安庆城为“上江”的。
重修抱瓮园菜根香亭记①
闵鹗元②
园地不十亩,蔬圃瓜畦,有汉阴丈人之风。前大中丞富察托公,既以“抱瓮”名之,列屋三楹,稍宽广,颜之曰“菜羹香”。昔人云:“咬得菜根,百事可做。”东坡借王参军半亩地种菜与儿子过终年食菜,风味之美,足掩鸡豚。托公为勋戚贵重之臣,身袭华腴而俭以养德,宛若儒素。当公开府时,予方陈臬。十余年来,幸以属吏继公之后,念憩茇之毋忘,抚草木皆可敬,因芟秽疏池,修藤开径,葺檐宇而新之,以抚前规,而志景行,借此三字铭,庶免肉食之羞,弗辞拔葵之诮云。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

②闵鹗元,清浙江归安人。进士。乾隆二十八年(1763)任安徽按察使,四十一年至四十四年(1776—1779)任安徽巡抚。
重修八蜡庙记①
陈步瀛②
刘猛将军之祀遍天下,相传以为驱蝗之神,不知其所自始也。近阅《怡庵杂录》,载有:景定四年,扬威侯敕。始知为宋故江淮浙西制置使武穆刘公。史称公慷慨沉毅,有儒将风。绍兴以来,屡膺阃寄,顺昌之役,以偏师当劲敌,举数十万之重铠铁骑,无不摧枯拉朽,所向披靡,至令对阵者惊其旗帜,闻风者怖其姓名,威声之赫濯固已驱雷电叱风云,区区殄灭蝗蝻,特其余威之所震耳,又乌足为公异耶!夫《诗》咏螟月蟊贼而乘畀灾火,则归于田祖之神,而《礼》亦以御大灾,捍大患者,皆得列于祀典。惟公生则以力战守残疆,没则以神威保田稚,盖义勇之气有不可磨灭于天壤间者,故能消除殃沴,捍卫生灵,历数百年如一日,而江淮诸路又公所提戈跃马,追奔逐北之区,则其英灵之昭铄,不有倍著于他方者欤!
皖旧有庙在东门外,藩司实主其祀,岁久不葺,上雨旁风,日益颓落。余捐赀命怀宁令刘王晋撤而新之。成工之日,中丞书公亲率僚佐拜祷庙中。
是岁舒城、桐城蝻孽蠢动,旋以积雨扫除;宿州、灵璧间有萌生,一不为禾稼灾。信乎,公之功德及人者深,而守土者不可不谨其祀也。
遂书其颠末以告来者,并录宋《扬威侯敕》于右,使有所征信焉。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庙、碑均不存。八蜡(音扎):古时腊月祭祀的名称。《礼记·郊特牲》:“八蜡以祀四方。”郑玄注:“四方,方有祭也。蜡有八者,先啬一也,司啬二也,农三也,邮表四也,猫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昆虫八也”。

②陈步瀛,清江宁(今南京市)人。进士。乾隆五十年至五十三年(1785—1788)任安徽承宣布政使。
风云雷雨庙碑记①
周樽②
风散雷动云行雨施,所以使百物阜蕃,万民乐利者,其功甚大,有报有祈,理宜专祀。在大易巽为风,震为雷,坎之象,曰云,曰雨,则四神者,实居乾坤六壬之三。又风师雨师,见于《周礼》,《离骚》有雷师之名,又曰:“吾令丰隆乘云兮。”李善注:“丰隆,云师”。则四神者,又无不以师名是盖势均力敌者也。祭典之可考者,断自《虞书》,始舜之受终,有类上帝禋六宗望山川偏群神之文说,经家或以为风雷雨,在所祭之列,而云不与焉。祭法,始谓山林川泽丘陵,能出云为风雨,有天下者祭之。《公羊传》亦云:山川有能润于百里千里者,天子秩而祭之。然则,虞、夏、商、周之祭风雷云雨,非历历有明徵与夫神祗鬼之祀。周制为详。然按《周官、大宗伯》以木酋燎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礼》载,祀风雨而不及云雷,殊莫考其故。盖古之祀法或略或详,固未可执一论者。前明始令天下府州县立风云雷雨坛。圣朝因之。而至今府州县有坛者,不数见。盖欲别于山川之外,而仍附于山川之中,由来久矣。不知风雨固星也。虽雷奋于地,云起于山川,而其神实属于天,岂得竟以山川该之也欤!安庆为省会之地,四神者亦无专祀,何以为府州县倡。爰择爽垲,建祠于城之北门,中有正殿,缭以周垣,鸠工庀材,不日而竣。诚以四者为天神,不敢以山川该之也。或曰,古者祭天神地祗,皆为坛,惟人鬼则立祠以祭。今立祠以祀四神,非典。窃谓不然。今之民俗,以人鬼祀天神地祗者不以而足矣。直省祀风云雷雨,亦皆庙,而不坛。盖专祀不泥于古,立祠不戾于今。所谓礼以义取也。
祠既成,寮属请为文刻石,述所自,且示来兹。因为之记。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庙、碑均不存。

②周樽,清云南昆明人。乾隆五十五年至五十九年(1790—1794)任安徽布政使。
石刻
(一)
集贤律院①
嘉庆壬戌孟夏月郡人邓石如书②
注:①集贤律院在市北郊集贤关。已圮。

②邓石如(1743—1805),初名琰,更字顽伯,号完白山人。清怀宁人。杰出篆刻家、书法家。
(二)
浩气还虚碧,江流日夜声。白杨森培土娄,青史照纵横。风雨云雷阵,干戈草木兵。孤城公力竭,家国恨难平。
皖国分吴楚,灵旗踞大观。蒸尝千古祀,图史一朝官。风节井泉赤,精忠池水寒。悲歌动鱼唱,江上有波澜。
甲寅冬竭余忠宣公墓诗乙丑秋日书于墓侧邓石如
方小东跋:
山人篆书向合史籀、相斯为一手,此则雄杰遒宕,入乎化境,有汉魏诸碑额及吴吴天发神谶碑气象,而激发忠义,足与少陵高唱并传,书圣也,诗史也。忠宣不朽,山人亦当不朽矣!山人殁于嘉庆乙丑十月,时年六十三岁,此书作于秋,可谓绝笔。乙卯李申耆大令曾勒石于墓后大观亭上,癸丑兵燹,竞成灰烬。予于忠宣为后来部民,于山人为再传弟子,神迹就湮,莫辞责备,爰取童时于悟本僧处所得双钩直帧而重刻之,公同好,乃志其始末如此。越六十年同治岁在乙丑夏月怀宁方朔小东并书于济南铁公祠畔。
历城张珠刻石
(三)
有石象老人,宛然如绘素。翘首礼南极,苍茫在烟雾。
元魏国公赵文敏天冠山诗①顽伯
注:①元魏国公赵文敏:赵孟兆页,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水精宫道人,湖州(今浙江湖洲市)人。宋宗室。入元,世祖忽必烈搜为“贵遗”,后累官至翰林学士丞旨,封魏国公,谥文敏。工书法,尤精正、行书和楷,学蔡邕而以王羲之、王献之为宗,所写碑版甚多,圆转遒丽,人称“赵体”。又擅画。
(四)
逍遥于城市而外仿佛乎山水之间
顽伯邓石如
注:①款后方跋,石损,无可辨录。
(五)
家人卦辞
□,家人,利女贞。象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有严君焉,父母之谓。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象而天下定矣。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初九,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六二,无攸道,在中馈贞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之巽也。九三,家人口高口高,悔历,吉,妇子嘻嘻终吝。象曰:家人口高口高,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六四,富家大吉。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上九,有孚威如终吉。象曰:威为之吉,反身之谓也。
方小东跋:
完白山人篆书以相斯间架,运史籀笔画,遒古宛丽。即唐李、宋徐、金党、元杨,无一能及,他无论已。近日包慎伯大令,以五品九等论书,神品只山人一人,可以概见。此《家人卦辞》,为海盐张芭堂徵君所书,有籀斯法,于秦汉瓦当碑阙铭铜器诸文,尤和会之,盖徵君好古结客,曾有《金石契》传世,感惠徇知,固宜尔耳。予于山人为再传弟子,童时于邑僧悟本所得此辞钩本,山左石坚,今来济南因属宫玉甫上舍慕以上石。昔诸城刘文清、上海陆耳山福宪于都门,见山人书皆大惊曰:“千数百年无此作矣”!作难赏稀,予出为此,为公诸同好云。同治四年春日怀宁方朔小东并书于济南枕经行馆。
瘗鹤铭①
师范②
鹤寿已逾三百岁,完白山人纪之甚详,化于嘉庆乙丑之四月,山人葬之集贤关之侧,且向余索铭,谓欲手书立石,以继华阳真逸之后。乃予铭未就,而山人已于十月厌世,丙寅初夏蘅衫程子趣余终其事,传鹤即所以传人也,遂为铭曰:
龙山苍苍,凤水弥弥③,爰有仙禽,藏骨于此。风月千秋,云霄万里,迹去神留,比德君子。君宜与智永之笔,刘蜕之文同一不毁。以视夫乘轩者之矜荣炫宠而自凿其天也,於戏高矣!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铭不存。

②师范,号荔扉。清云南赵州人。曾任安徽望江知县。

③龙山,即大龙山,凤水,位于市郊和怀宁县五横乡境。邓石如诗:“家位龙山凤水间。”
考棚记①
申瑶②
自京师礼部试暨各直省乡试并提学岁试,莫不有试院,试院中莫不有考棚,而皖省独以考棚名试院。皖初无试院也。顺治六年,中丞辽阳李公改故察院为之,是皖省试院之始。嘉庆庚午,余以庐守来权郡,居其中者三阅月。嗣壬申、癸酉,再移官于此,两校士其间,屋久不葺治,倾欹剥落。窃念集一郡之髦秀,排比危檐之下。不惟上雨旁风之堪虞,且惴惴有压覆之患,是守土责也。为请修于中丞合河康公,方伯汾阳韩公,廉访长白嵩公皆可议,因榜示合属,闻者咸踊跃辇材输饩辐至襄事,自学使之堂,幕僚之室,吏役直事之房,下得庖湢井溷,罔不毕缮,三场之地,悉铺以石,循雨留为阶,加高一尺三寸,以防水潦。楹柱加高五寸,以免庳暗。又于东中厂之北,增建棚厂五楹,以备童试坐号之不敷。缭以周垣,高与厚皆视旧有加焉!工起于嘉庆二十四年六月二十日,讫于二十五年二月十四日。计用钱七千五百六十缗有奇。三场铺地之石,乃怀渌水乡绅士输助,计费亦在千缗。外又拔修怀宁文庙银三百两,余银二百五十两零,交后任以为刊碑及岁修用。甫讫,余以事去官。甲申春亳州剌史任君过余,谓不可以无记,乃谓胪其巅末,并以谂诸生曰:试院之有龙门,岂不可以此为登进之阶,而有取于变化之美乎?顾择献以求进也,而求进者要不易汲汲于进大易。论学每取象于龙,于其跃则曰,进德修业以及时,其蛰则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不汲汲于进也。不汲汲于时是真能进者也。皖故龙舒,潜岳在焉③,大江环之。诸生秉山川之清淑,沐日月之光华,必有卓然负异不为常麟,凡介以上应作睹之盛者,其务循循然沿流溯源毋躐等,以希速化也。我去矣,诸生勉于哉!襄斯役者,怀宁县知县今毫州知州加知府衔任寿世,前桐城知县今浙江东海防同知吕荣,前潜山县知县朱炳南,前太湖县知县田钟秀,前望江县知县侯锡龄,前宿松县知县廖大闻,记其事者,前知安庆府知府事上党申瑶也。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考棚,在今安庆市第一中学校内。

②申瑶,山西壶关人。

③皖故龙舒,安庆府西汉时基本上为庐江郡皖县所辖,非龙舒县。安庆城为庐江郡舒县所辖,亦非“龙舒故地”。龙舒为舒城县。“皖故龙舒”之说有误。潜岳,指天柱山。
增修八蜡庙记①
陶澍②
古者八蜡有猫虎与昆虫。所谓昆虫,即食螟螽之物,犹猫虎之食犬豕也。稽之载记:如开元中,贝州白鸟食蝗;平州群鹊食虫子虫方虫;乾中,开封瞿鸟鹆食蝗。见于《酉阳杂俎》、《汉实录》诸书。又《金史》载:阿撤在《定武山堂肆考》载:萧修在泰州,元成宗在扬州,皆有群鸟食蝗之异,而蛙能食蝗,故禁捕。载于钦定《渊鉴类函》。说者,谓江淮间俗祀青蛙,即祭昆虫之谓矣。虽然昆虫固能食螟螽,而所以能食者,则非昆虫之为,而神之有以使之也。如猫如虎类,非人力所能驱遣,矧无知如蛙鸟者哉!
道光四年夏,凤郡蝗。庐凤道戴君聪,凤阳府程君怀王景督州县捕之甫净,已而复起。闰七月十一二日,余偕藩臬诸公虔祷于省城刘猛将军庙。
其时,宿州之灰古堆,蝗最甚。知州苏元璐集民夫往捕。但见青蛙无数,食蝗且尽,又有鸟雀数万,名曰“练朋葛鸟”,在怀远西界食蝗,均一日而尽。既得道府报,因以其事据实入告,圣心钦感,御书“神参秉畀”四大字,命臣澍恭制扁额,悬之于神庙。
先是神有祠在城东江畔,雍正七年,奉敕所建。乾隆中,方伯陈公步瀛重修,因水啮圮焉,片瓦不存。道光三年,澍择基改建于城东三里帅字墩之西,前大江而后龙山,左右倚层阜为股肱。
至是仰蒙赐扁复扩而大之,规制益备。岁以正月十三日,由藩司致祭;冬至后三戊日,抚臣率属报赛,盖即《周礼》蜡祭时也。洪惟我国家斟元陈枢太和翔洽,偶有灾眚,旋即消殄,至德之感孚元远弗届而百神效命,遂有莫之为而为者,其在《诗》曰:田祖有神,秉畀炎火。秉畀者人而归之于神者,明神之能使也。然则蛙鸟之来,非神之为面,谁为天章揭之,彰彰明已,是安可以无纪哉。
神名永忠,吴川人。元末授指挥使,尝挥剑驱蝗。蝗飞境外。元亡自沉于河,因封今号。见于《降灵录》。而《怡庵杂录》谓宋江淮制置使刘琦,因驱蝗,理宗时,封扬威侯、天曹猛将之神。二说皆可徵。伏查《大清会典》主、《降灵录》故庙额仍题“刘猛将军”云。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庙、碑均不存。

②陶澍,字云洒。清湖南安化人。道光元年(1821)任安徽布政使。三年升安徽巡抚,创修《安徽通志》。十年升两江总督,死于任上。赠太子太保,谥文毅。
孚泽亭记①
陶澍②
皖城之北三十余里有山翼然,若屏若幕,蜿蜒而石酋石聿者,大龙山也。其山西麓有灵湫,介两广缶间是曰“天井”,为神龙之所翕栖。前明洪武中,敕封“天井顺济龙王”,国朝因之。循灵湫而西有祠,建自明成化甲辰,至我朝屡加修葺,邦之人,闵雨则祷。
道光四年夏兼旬弗雨。澍为文以祷,获应犹未渥也。六月十一日晨兴屏驺从,诣山巅,亲祷于龙湫之上。其时赤日当空,余自集贤关骑行十余里至祠,荒庭摧落。展拜于苍苔、瓦铄间。复徒步登山,约三里许,始抵白马祠前,俯天井而致礼焉。归途尘埃障塞。作方钦钦然,惧无能为民请命,以为神荼。比入城而雨足飒然忽至。逮辕门则滂沱立沛矣。邦人皆喜。计是日往返烈日中凡七十余里,而雨大至。又前后遣庐州府宋守、安庆府汪守往祷辄得雨。其应如响,岁则大熟。噫!上年水灾之后,吾民颠沛流离,元气未复,微此雨,其何以苏。念及此,而神之赐大矣。神之食报尤宜矣。
爰择基于灵湫之右岸,因崖为广而建亭焉。名之曰:“孚泽”。以答灵贶。更率属捐廉,重新祠宇,而纪其事于石,系之以辞,以为邦人无疆之休之祷。辞曰:
龙山兮,嗟呀,郁石雷兮,石畏石亚;群峭摩天兮,烂天葩。朝烟夕雾兮,龙伯之所家;是为天井兮,石洞谷含砑,六时不尘兮,一雨皆花。神之翕兮,偃虬户而息鲸牙;神之出兮,拥玉螭而掣金蛇。朝神游兮,淮浦;夕神憩兮,江沙。阿香萍号相从兮,如麻;云中之君兮,纷历历以排衙。愿大地之盼泽兮,分琼液与流霞;沛醴泉为甘雨兮,盈瓯窭而逮污邪。慰三农之厚望兮,播百谷而孔嘉;愿灵贶之长昭兮,祝满篝而满车。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孚泽亭建于大龙山上,亭及碑均不存。

②见《增修八蜡庙记》注②
奉示勒石①
特调江南安庆府怀宁县正堂加十级记录十次龚
杜弊防患吁叩示禁事:据监生宣彬、程炜、洪福、李恩、张起文、张传文、民人李渭滨、韩广廷等禀称:生等居住集贤关保内,人稠地瘠,又值年歉,保下不时禾麦被窃,薪麦遭偷,并附近无籍棍徒强取讹索,种种不一,彼此受害无休。况这月十八,四棍马小寿儿、马三瞎孜、马四儿兄弟等,屡纠讹索,扭扣在案,已蒙赏责枷押。不料二十日,马三瞎孜信耸朽父妻子大小九口,在生保内童广明家坐吵,比鸣保领回。伊并扬言,释放之后,必加害多端,始行心服。兼之生等本保素畏凶横,恐遭凌虐,噬脐莫及;且禾苗、柴薪、蔬菜、鱼鲜、树木等物,皆属生植野外,未经请禁,一任窃取,农民何堪。且此等偷摸,莫非附近匪人?只得缕叩,赏示张挂,远近知警,庶耕凿皆安,风俗丕振。
上禀等情到县,据此查马小寿儿纠众讹索,扭禀到县堂,即讯供,分别枷责管押。嗣具地保蒋荣具禀,马小寿儿患病,暂行疏枷,取保侯讯在案。兹具前情,除此示外,合行示禁。为此,示仰集贤关保内外居民人等知悉:自示之后,如有无籍棍徒,乞丐,三五成群,在于该保地方遇事纠众,强取讹索酒食,并魆取禾苗、柴薪、蔬菜、鱼鲜、树木等物,借故生端,凶横滋事,许该衿耆地保人等指名,赴县具禀,以任严拿究办,决不宽贷,各宜凛遵勿违。特示。
道光十一年四月十八日
注:①《奉示勒石》是集贤关保的土绅地主为“怀宁县知县龚裕下的镇压农民反抗斗争的禁令”而树立的布告碑。从勒石文中,可以看到清代道光年间,即封建社会即将进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时期境内阶级斗争的情况。碑立在三城寺墙上。1983年4月市史志办公室发现,在自办刊物《编史修志通讯》上全文发表。
重修迎江寺塔并建忠义节烈祠碑①
同治七年六月庚申日,署安徽巡抚布政使臣吴坤修奏:安徽省城滨临大江,控引吴楚,为淮南第一都会。自咸丰三年粤贼据之,因以延蔓大江南北,蹂躏无复完土。天佑残黎,乱极而治。咸丰十一年八月,我皇上当阳御极,官兵即于是攻克皖城,维时中外欢呼,以为景运中兴,跋足可俟,果然不数年,江浙群盗以次削平。论者谓安庆一城之得失,关系东南全局,良非偶然!
克复以来,善后应办事宜,虽然臣于藩臬两司任内随同督抚臣酌量缓急,次第兴举,粗有端绪,地方渐复旧观。惟凋敝日久,筹款为难,未能遍及,省城东门外迎江寺,向有振风塔凌江特起,孤标插天,创自前明,详载《通志》,为长江上下天然锁钥。贼据城后,寺基毁圯,塔顶被焚。此则全省人文地脉所关,必须兴工合尖,用固根本。
又皖省沦陷几十年,文武绅民男妇先后殉难,无虑数十万人。其业经采访入告者,虽已奉谕旨分别旌恤。省城尚无专祠,殊不足以资观感。据绅士前归安县知县马伯乐等合词请筹修建。
臣愚以前二事,均须善后,至要之工,亟应鸠工庀材,重修振风塔,以慰通省之望。即于迎江寺侧起建忠义、节烈各祠,以历年死难,奉准旌恤之官绅男妇分别入祀,庶导湮宣郁,气象一新,立懦廉顽,风型百世,以仰皇上绥辑疆宇,崇奖忠贞之至意。
臣坤修谨会同两江督臣曾国藩恭折以闻。越二十九日,七月戊子日,奉旨:着照所请,钦此。
其工材之数,修造起迄年月并司事人员具碑阴,俾有考。
铭曰:
江汇鄱阳,坼波长。流溢汤汤,厥镇皖公。砥柱天崇,障兹日东。首楚尾吴,盗陷其郛。南东榛芜,邦人扦藩。碎肌丧元,与皖亡存。龙飞之期,皖盗诸夷。叶瑞应时,遂开中兴。落其恃鸿,所至沃水。呼嗟江关,消息危安。势巩形完,浮图云隈。涂剥葺颓,帝日俞哉,乃廓前楹。褒忠扬贞,下逮妇婴。塔矗江悠,义声长留。皖人荣休,植石穹隆。以临大江,谂彼守邦。
同治九年岁次庚午仲冬月
注:①此碑镶嵌在振风塔底层,东向。祠今已改作商店。碑文为吴坤修撰。吴坤修,字竹庄。清江西新建人。同治四年(1865)任安徽按察使,五年署安徽布政使,七年仍以按察使代理安徽巡抚。曾参与镇压太平军和捻军。民国《怀宁县志》有传。
重修振风塔记①
徐子岑
振风塔者,在安庆枞阳门外迎江寺,旧名万佛塔。咸丰癸丑,贼毁寺,塔顶被毁,久且益圮。
今皇帝御极之八年,江淮既平,海宇清宴,于时新建吴公由藩司权抚事,政通民和,因条列皖省善后诸事宜奏闻,报可。期年之间,工役备举,而塔顶亦以今秋落成,时同治九年岁在庚午秋七月二十有八日也。
皖省临江,西北诸峰稠叠,其东南陂陀平衍。术者言:“宜起塔以障江流,有青龙昂首之象焉,人文所由肇兴也。”方明隆庆时,江西王太守鹅泉以名孝廉来莅是邦。太守精形家术,因郡人士之情,爰诹爰卜,爰建兹塔。案志并塔间旧碑:塔之建,盖隆庆庚午云。吁亦异乎哉!塔总七级,高二十有四丈,广轮共十有九丈。表里纯石。为其教者,范金像佛于其中而祀之。环塔四周,又凿石为大小诸佛,不可枚数。公早抱遐尚,旁觅释典,于莆家言,多所参证。方兹塔之经始也,尝进皖人士而告之曰:潜岳之祀,贰佐祝融。其象离,文明之占也。东南巽位,其德为风,乾之余气也,易小畜之,象曰:风行天上,君子以懿文德。盖德积于中而畅于外,犹风行天上,其力足以动物,而功足以行远,振而兴之。六皖庶其同风焉矣乎!隆庆距今三百余年矣,余鹅泉乡人也,尝往返江上,又历官斯土,幸兹塔之成而愿与诸人士共瞻礼焉。
子岑册陬小民,尝辱公度外之契,相知较详。公有干济才,长髯伟视,发声砰然,遇事仓卒立办。为文衮衮数千言,咄嗟可就。兹塔之成,盖公善后之一端,未足以尽其大也。
鹅泉之泽我皖人,既家谢而社祝之,基于公当列何如哉!因记且系之以铭曰:
佛在拘夸,涅般木证果。有大迦叶,艹蛰旃坛火。
得舍利子,八斛四斗。诸天龙神,各各携取。
阿育建塔,于熙连河。爰植双树,日娑婆罗。
婆罗香烈,远被诸国。爰有法益,建四大塔。
凡塔建处,佛光所摄。亦越东土,璨也法品。
传迦黎衣,皖江之裔。江水东流,万马奔下。
伟哉一塔,矗然横跨。维兹巨塔,制仿西竺。
拔地摩霄,神运鬼剧。素璧耀星,金轮碾日。
山川炳灵,渊云辈出。公尝为言,早年用壮。
扁舟载酒,啸歌江上。於时承平,乾坤无恙。
万井炊烟,一湾渔唱。倚醉登临,孤吟惆怅。
自从军兴,繁华转烛。沧垒一塔,天留与佛。
佛说三生,曰去来今。鹅泉往矣,皖山自青。
作者我来,后先接武。是谁巧历,阅两庚午。
贼子冥顽,不识佛理。窥贝叶书,自我公始。
冥冥征鸿,滔滔江水。鸿自高飞,江无倦流。
皖人载公,愿公千秋。江流塔峙,公津未已。
同治九年岁次庚午冬月神
日立
注:①此碑镶嵌振风塔第一层的墙上,西向。
竹庄吴中丞像赞①
塔创于明隆庆四年郡守泰和王公宗徐,重修于今天子同治九年署中丞新建吴公坤修,三百年来后先相望,同籍江右,同官皖省,同任塔工,而其赋工也,又同以庚午,谓非数定耶!旧有王公像赞,龛石塔下,都人士亦摹吴公像并焉。经始合尖,劳费正等,发大愿力,并垂不朽,宜也。
系以赞曰:
长江东驶,海门千里。有宰诸波,中流兀起。
匪为正风,朝宗一砥。劫火所临,其巅遂毁。
堂堂吴公,接武前微。阿育八方,现于弹指。
上矗云汉,横截江水。江水无穷,公功视此。
同治九年庚午仲冬月
郡人赵田匀题
监造即道前署安庐滁和道安庆府知府刘传祺
监造前署安庆府事徽州府知府何家聪
监造知府衔安徽即补直隶州知州韩谦亨同立
注:①竹庄,吴坤修字。像赞文为赵田匀题。赵田匀字芸谱,号山古存,晚号遂园,又号弟翁。清安徽太湖人。道光二十年(1840)进士。历任编修、国史馆总纂、实录馆总裁,广州、潮州府知府、潮嘉道、高廉道、按察使等官。曾在籍办团练,镇压太平军。晚年主讲安庆敬敷书院。
凤鸣楼记①
彭广钟②
先祖躬庵公,于有明季避乱宁都与魏叔子昆仲订交,筑易堂于翠微之峰,延黄漳浦主其席,海内谈《易》者皆慕之。夫以处士数人相与敦气节,为文章,非有牢笼才俊之术,而至今称道勿衰。况省垣为冠盖往来之冲,人文荟萃之地,倘得筑精舍,召生徒,朝斯夕斯,讲学不倦,其所以振兴人文者,曷有报哉!不佞以菲材承乏首邑,前后凡七年。其初至也,皖垣克复未久,生聚不繁又猝遇歉岁,江水坏稼,培养文教未遑也。然铭诸心者久矣。乙亥春,复任是邑,爰进邑之绅耆,择城南爽垲而创为书院。额曰:“凤鸣”,怀邑二百年来所未有也。合全邑之力,醵金若干缗。为堂、为庑、为斋、为楼,俾诸生就试者,皆有安砚之所。而文风亦蒸蒸日上,悬之数十年后必有杰出之才,以为斯邑冠冕。诸生执经问业,无忘经始之难也。书院落成已三年矣,用将颠末勒石以谂来者,其襄事诸绅及乐输姓名另碑载之。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

②彭广钟,字筱川。清江西宁都人。拔贡。光绪三年至四年(1877—1878)任怀宁县知县,于丰备仓故址创建怀宁县凤鸣书院。五年,以“疑狱”见劾于水师提督彭玉麟,撤职。
蓬莱阁记
皖城为东南一大都会,孕山为垣,滨临大江,钟灵毓秀,山水清奇,古今之名士多出其间,历数千年咸称天堑。然而,民舍丛集,商贾辐兴,困苦流离,疮痍满目,彼都有志之士心焉优之。于是偕二三知已,筹集巨款,择地于城郭之西,创建宝善堂。因取惟善为宝之义,而颜之额曰:体元局。其间置备水龙,创兴文学,延医送诊,赤贫参苓,并给掩埋暴露无告,棺费同施,甚至孤苦零丁,资助月米,穷途落魄,概发川资。冬来雨雪交加,给衣米以度岁;夏至炎风酷日,施汤丸以解瘟。惜字纸以重斯文,培善道而回劫运,拯灾救患,排难解纷,善举方兴,于斯为甚。而行之十数年,未尝一日稍怠。里中好善者,慕义来归,岁不乏人。而欲推广善举,爰就局之左,购地置基,重建局宇五重,后树一楼,而名之曰:“蓬莱阁”。今当工程告竣,大局落成,吾偕文帝、武帝、吕祖、大士寻芳览胜游于阁上。当斯时也,风恬浪静,江水澄清,明月长沉,寒星欲坠,推窗长啸,抚栏狂吟,楼前之机趣环生,户外之奇峰遥接,云帆上下,城郭回环,烟树排空,舟梭织水,一亭佳景浑无际涯。而且阁之高耸,上出重霄,画栋飞云,珠廉卷雨,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实江上之奇观,诚千秋之胜迹也。于是慨然而题曰:“蓬莱高阁冠东南,画栋雕梁称大观,我步云梯来上界,天成砥柱定狂澜,朝霞暮雾自千古,野鹤行云相对舞,一亭风月消尘俗,六代江山入画谱,社稷奠安人鼎盛,天生胜境江山补,值兹大局荷功成,特撰斯语志终古。”
时在龙飞光绪丁末年
补修迎江寺振风塔重建大雄宝殿并东西两廓碑①
盖闻莫闻之前,虽美弗立,莫为之后,虽盛弗传。僧素居南岳,壬辰春应绅耆公举召住持斯间,尝与诸父老畅叙源流。在荣盛时,寺宇华丽,常闻开梵之钟,塔象辉煌,每写横江之影。逮遭兵燹,塔被倾折,佛院禅房悉为蹂躏。克复后,中丞吴奏请拨帑修复,并建忠义节烈祠于后,其时军事未靖,帑拨维艰,未及议修佛殿。前各住持募化宰官、檀越,建造小佛殿、天王殿两所。越三年复凋败坍圯,僧目击心伤,不忍坐视,邀请绅耆禀请中丞沈重新斯举。蒙批准拨给库银三千两,饬藩宪总领给,府尊联督修。谕令各道府州县并局卡同为襄捐,并谕总统宋劝及各镇协水陆各军及绅耆商民等量力捐助,计获金万余,概系绅东领任加修塔象,建造大佛殿,其款遂罄。复承宋军门大力装修满堂佛象,迄至金身璀璨,状貌巍峨,群所称盛举也。而东西两廊、方丈、斋室尚缺如。因于丁酉秋复禀清竣前工。蒙藩宪于拨给本洋四百元,饬府尊方督修,委经厅钮建造,其事未毕而款已罄。僧仍托钵,官绅募化信善分鹤解囊,俾厥成功。至山门左右阁及各寮舍欲全复旧制,僧自愧绵力,惟以待后之有为者,拟仍归南岳旧山行修行志,用是将助美襄盛诸君子芳名勒诸贞珉,以志不朽焉,是为叙。
注:①碑立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在迎江寺大雄宝殿左边门南向西。
(中华民国)
重修镇皖楼记①
朱之英②
怀宁踞苏沪上游,承荆襄巨浸,淮服屏蔽,江界要冲也。自古言兵事,胥以是为重镇焉。城滨江,出东门不一里,有寺曰迎江、塔名万佛,高二十四丈,皖国一伟观也。左有楼,旧名“中江”。久圯。清康熙间,巡抚延长薛柱斗复建,额以“镇皖”,兹楼名“镇皖”之始也。提学吉水李振裕,文以记之。谓长江东下,皖为门户,不有巍峨雄杰之观,以补形势之不及,则门户无管束,其气不聚,无以为皖人计深远也。后毁于兵。光绪间重建,楼高三层,兀然江浒。于今又二十余年矣。唯修葺无人,渐就损朽,加以叠经兵燹,颓圯尤多。巡按使泰县韩公来,值开国甫三年,凡百废俱未举,慨疮痍之满目,悯人事之俱穷。首谓救时之策,富教宜先。于是议开西城外新河,辟模范森林,购桑秧数百株,裨蚕事普及。谨身率先以激扬僚属,躬莅各学校察教育勤惰,编审户籍,籍弭盗源,数月以来,政治一新矣。今复念斯楼临东门孔道,日久倾圯,有碍行人,不惟使一方之名胜就湮,亦且令长江之锁钥失踞。爰拨款重修,令之英董其役。逾月工竣。共用银币九百枚有奇。拾级以登,凭栏四望,长江万里,自昆仑瞿圹滟氵预而来,浩瀚奔腾,古今不尽。俯视九华,大楼,潜岳、龙眠环绕,南北东西如画屏。风帆、沙鸟与烟云竹树,日夜错杂上下,不更令人生白云千载,来日大难之慨也乎!然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主持之人,现一代新气象即斯楼也。清康熙间得薛巡抚重修,开二百余年之胜迹,今复得我巡按提倡,为重镇现庄严灿烂是宁,惟凭眺登临,为怀宁一隅之庆已哉。谨记之,泐壁间稔来者。
注:①辑自民国《怀宁县志》。碑不存。

②朱之英,民国3—7年(1914—1918)任怀宁县知事。主修《怀宁县志》。
永远堂白案同业议约条规碑①
立议约条规,皖城内外,永远堂茶酒业白案人等公,同集议情。因本业自民国以来,规章废驰,不能统其一律,是以我等公议条规,庶免跌价钻工,见利忘义,中途歇业,以致宾东失和,今特公立条规,开列於后:
一、议白案司夫人等,不准跌价钻做,倘若不遵,应行处罚捐款;
一、议同行人等,在店做事必须尽心职务,不得放弃职务以全宾主之义,违则议罚;
议同行人等,倘有行为不端,大家齐心革出,违则议罚;
议店内所用洋面,其泡而钱四十文一袋,本面照时;
一、议新手升级,每级捐升班钱乙千文,归公作用;
一、议点心店下手进茶馆,做捐钱贰千文归公;
一、议酱油泡而钱照旧章,每斤贰文。
潘孝全戴述长程起如余传分余传叶李成甲张宣礼陈在岳何坤全
□□□章道瞿程金廷李名伦余新明黄起德马胜祥查有根甘甚宽
凌双根查明来王悦来王龙义查鸿信刘芳传张少明潘泽福张宣训
彭寿南朱世祥戴家盛杨全福杨贤文程英发汪克祥谢培林张来富
查明述章正寅查明启陈孝和潘承才袁月清汪孔保张宣朗复兴馆
戴凤仪袁有然许祥基李坤厚陈崇发姚能全戴燮臣戴文忠徐累义
徐吉寅陈崇仁李忠秀张光明彭寿江程玉坤程宏南汪守贞汪家惠
朱裕明李华南徐翠和曹声庆程双根程宏元丁永起石士秀韩培元
孙本贞陈孝传潘孝贞丁士元孙永盛朱肇荣孙道南韩兴长
民国九年六月二十三日永远堂白案同业公立
注:①碑原立于吕八街北头左第五家门前墙上。1986年旧城改造时拆除,实体不存。
安徽省第一师范学生姜君墓志铭
潘田杨大钅心书丹
民国十年安徽学生有以教育经费请愿议会,身被七刃而死者曰姜君九溪。君英山人讳高琦,九溪其字①。其被刃以六月二日,越一月殁于省城同仁医院②,实十年七月二日也。
始君以伤重入医院,省内外人士既相与奔走呼号,震动全国。至是复以君为教育而死,议买地于省城之菱湖以葬,而属田以铭幽之文
安徽之有学校,始自前清国体更变,方大议而扩充,而赣宁事起,当轴既用武力产除异已,益布爪牙夷教育于不足比例之列。其所存一二萌蘖而号。为士夫复怵于利害,甚至安于氵典氵忍而不自知。至是始稍稍悟其非,而根株窟穴骤不可爬梳,于是乃有“六二”之事,而君适当其厄。
方君之在医院,外伤稍平,而肺部内溃,腹且暴肿。医穴左腹,出腐物升许,肿平,而君不可起矣!
君在医院一月,虽极痛苦,无怨言。君父自家来视,见君创甚,泣不成声,君则强自安定以慰其父。同学来问,则曰:“余死而教育有裨,死何憾!然余死而责任未竞,是又在诸君。”盖君之志,固可以一死自足者,乃为殁未几,而阴毒潜发,浸至不可究诘。
呜呼!君之殁,其不瞑目也已!
君祖席成,父永堂,母郑氏。永堂生君及君弟妹凡三人。君幼慧而勤学,卒业县立小学,冠其曹。席成及郑氏钟爱甚,不令远离。君自裹衣粮,徒步踔数百里,入省立第一中学,以贫改入师范。
君之殁距其入师范甫一年。年十九岁,未娶。其葬以殁之年十一月。
铭曰:
呜呼呜呼,生死孰操。
死有重轻,泰山鸿毛。
碧血埋土,虹气干霄。
君亡不亡,责在后人。
为夷为跖,一念而分。
我铭君幽,以诏千春。
注:①英山,原属安徽省,今属湖北省。

②同仁医院,美国人办。
安徽省立第一中学殉义学生周君墓铭
君讳肇基,字炳麟,安徽合肥人。生有异禀,七岁能属文。长而好义,每关不平历奋发。中华民国十年,安徽学生以教育经费请愿于议会,与英山姜高琦同时被拒,受重创。姜君越月而死,而君成笃疾卒于明年十一月十日,得年二十。方事事殷,君在校中闻同学被拒,奋然往援,至则兵卫露刃相向,阑不得入。君鼓勇夺门,被兵刺地仆地,仍禁于卫兵室。久可得救,送医院疗治而瘀血积肺部,时喷时止,故终至溃血而殁。殁而省外人士开会追悼,复定议葬君于菱湖,与姜君并,盖其争议之功也。桐城潘野既为之传,余乃撮其要而铭。
铭曰:
见义不为古所叱,唯君勇往势其折。
暴锋狂肆伤君质,臂和药有贤室。
膏肓深入嗟无术,士林伤悲枫雨血。
菱湖有幸埋双烈,树之楸伯与榛栗。
千秋水木斯明瑟。
重修姜墓墓砖①
民国十年六月二日,安徽省立第一师范学生英山姜高琦力请增加省教育经费,凤阳关监督倪道烺皖南镇守使马联甲杀之于省议会后门口,身被七刃,卒以惨死。省人士公葬之于菱湖。
十三年夏初,联甲遂以督理军务兼长民政,嗾其鹰犬掘墓踣碑。或谓其家人以威迫迁柩回籍。呜呼!暴力之下何所为不可。
十四年春,邦人士群起以昭雪姜案,殛倪马于法为事,临空圹而欷虚欠!爰鸠工重修。初议瘗其血衣以灵焉。血衣者,姜君罹难时所着之夏日白番布制服也。刺刀洞戳处,冤血粘结模糊,几成赭衣。展示者虽铁石人,亦必为之涕泪纵横下,佥谓其感人之深也!遂决以其影片易葬而别建血衣亭于墓之右角,以玻璃龛供血衣其间,则凤义所召,历懦起衰。必有感慨,低徊而不能去者!
六安谢硕撰并书丹
民国十四年植树节重修姜周专墓委员会
注:①墓砖1986年在菱湖公园出土。
周烈妇黄家馥女士墓铭①
安徽六二之役,英山姜高琦、合肥周肇基二烈士既以奋争省教育经费,先后死于难,邦人士葬之于菱湖公园之北垅,志公哀永复思也。越三年,周烈士之妻黄家馥女士因积哀愤以殉,临终独向其家以与周烈士合葬为请。其家达其意于旧之公兹役者,则皆恻然可其议。先是烈妇于周烈士殁时,曾屡为从死计,迫于事翁姑,乃待其夫弟肇麟婚后,始仰药自绝,盖终养有所付也。本年春省人士方重修姜周二烈士墓,至是烈妇与周烈士合葬之议□决。工既竣,为之铭曰:
东林之祸,士气为烈。更五百年,姜周乃作。
龙山维崇,湖月为洁。乃有妇人,周氏之匹。
寡鹄成吟,天地晦塞。犬豕衣冠,斯文扫绝。
明侠哀时,大节。如山如河,式仪式则。
匪云阃私,乃期同穴。勒之贞珉,以历来叶。
六安谢硕撰。
民国十四年植树节重修姜周专墓委员会。
注:①墓铭1986年在菱湖公园出土。
皖省苦儿院组织缘起
丁巳冬,予自陕西辞职归里。次年,长子学瑜就上海江海关职。予赴沪,游览参观上海西门外瞿真人庙南贫儿院,见其规模宏大,教养得法,恻然有动于衷,意谓吾皖能仿办一所,孤寒子弟亦可以庆更生矣。回皖与二三知已何君树瑶、丁君述明等谈及此事,均乐赞同,惟以经费难筹为虑。幸而旧友赵君粹然任江苏驻芜米捐局长事,赵乃仁者,早有筹办善院之志,适该局米捐项下有二厘功德款,向由局长开销,未指作一定用途,愿以捐助。予乃约何君树瑶等呈请芜湖余知事韵南,转请赵君拨助为院费,赵即呈报江苏省长齐、财政厅长胡备案,除将一厘拨归芜湖广肇帮董外,其余一厘按月拨给办院经费,而本院始赖以着手。此经同人议定,取教养拯苦子弟之义,定名为皖省苦儿院。大致仿上海贫儿院办法,惟上海系通商大埠,募助较易为力,而皖垣偏处一隅,劝募非沪可比。所幸是年驻芜米捐局收数畅旺,为从来所未有,一厘捐款竟收至七千余元,兼之省内外各长官、各大善士又能协力提倡捐册寄陈,应者甚夥。不及一年,始而赁屋开办,即而呈倪督军丹忱,拨给西门外白云凸旧营基为院址,而新院始以落成。天佑苦儿实非浅鲜,始而定额百名。吕省长梦甫因常年经费不足,咨请省议会议决,每月补助经费洋二百余元,继由财政厅陶厅长文泉商呈聂省长维城增额百名,咨请省议会议决,每月补助添额经费洋三百元。是院儿名额不到两年由一百增至二百,亦实予所不料。人之好善,谁不如我。是所望二后来之诸长官、诸大善士者尤多。客冬,补行周年纪念,并添额成立大会,本省各长官、各士绅均莅院赐教,佥以院内所设工厂房屋狭隘当会场,旋承前倪督军原将马号废址一并拨给院,造工厂,续为警厅商作教养局,废置数月未曾动工,即请省长行知程警务处长炳卿,将号址仍还本院建造工厂。程复查号址,实不敷建筑教养局之用,准拨还,而院工厂于是乎扩充。时造币厂吴厂长伯荪莅会,鉴于创造经必资费用,呈请省长咨部,每月在造币盈余项下拨助经常费洋二百元。虽该厂铸造久暂不能定,而本院目前受惠实多矣。工厂建筑今幸竣工,事事扩充,仍期来日,予虽添居创办之名,实则赵君粹然暨省内外各长官、各大善士提倡之力也。兹自开办之日起,截至十年六月止,由监院李君芸渠、文牍刘君虚清、王君子吉编辑两年以来经过之事实及大事记,并出入捐款数目,订为报告书一册,俾公留览。
民国十年辛酉六月皖怀潘怡然识并书
安徽省警察厅布告
第九号
为布告事:案据民人徐效康、方子惠、汪成美等呈称:“窃民等向往来东流县八都湖种地为业。该地秋收以黄豆为大宗,而豆秸除供炊焚之用外,其余每于秋冬间,渡至省城肩挑贩卖以为生活。该距省仅一江之隔,民等向渡柴在西门外南署警察第二分驻所境内,五巷口外操江厂登岸。每日陆续运到不下四五百担,省城所用之燃料除芦柴外,实以此为大宗。谁知五巷口外操江厂一带,有无赖流氓常聚集该处,伺民等挑柴人少时,胆敢直前强抢,民等稍加阻止,伊即拳足交加,柴抢人伤,呼救无应。此情形时有发现,而该处岗警巡逻往往视若无睹,若辈因此益无忌惮。以省垣要地,竟白昼之间发生强抢情事,实与治安大有妨碍,若不恳请赏示严禁,并饬该管警察分驻所随时加派长警梭巡,遇有强抢即行扭送惩究,不独民众生计攸关,更恐演成生命危险。情迫环叩厅长鉴核作主,迅赏示禁给民等勒石,以杜恶习,而垂久远,实为德便!”等情。据此查该民等挑贩豆秸,资本有限,生计所关,流氓伺隙强抢,殊干法纪,自应严行查禁,以维劳动生产。据呈前情除令行南区警察署饬警随时查禁外,合亟布告周知,嗣后如有再有胆敢强抢豆秸情事,定即从严惩处,决不姑宽。其各凛遵,毋违干究,切切,此布告。
中国民国拾壹年壹月玖日
处长
王善荃
祠记
义烈之士,不惜捐躯致命,促进共和者以千百计,而论功绩于皖省,当以徐、陈、熊、范诸烈士为巨擘,尤当以城也,辛亥之冬民国成立,分祀安徽诸烈士于省城内外,清皖抚英翰之旧祠则合祀熊烈士成基、范烈士传甲不忘也。民国三年四月奉□□□□□□□烈士为祠。四年八月,准内务部咨改烈士祠为忠烈祠,追祀民国文武忠烈,复以熊范烈士祠为忠烈祠。春致祭,凡死事于皖及皖籍之成仁于他省者皆与焉。世英奉□□□□□□□□□□□□□□王绅孟起有恢复民国烈士专祠之请,爰命有司稽考旧章,咨访士论咸谓,仍宜以续修忠烈祠合祀。民国□加修葺,由怀宁县知事刘汝洋董其事,计费国币七百八十六元,于壬午十月竣工,合祀徐烈士锡麟以次。凡三重五楹,在城外一里,与迎江寺古刹巍然并峙,大江凭其前,浮图倚其后,形势雄壮,丹一新。世英教以舍身济为宗旨,虽入地狱而有所不辞,其道至高,其愿至大,故能为数千年人民所信仰,而诸烈士者,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卒能革四千余年之政体,一以救国福民为誓愿,岂非深得释氏之精意欤!今日者庙殿互相辉映,后之人崇拜诸烈士,将与崇拜吾佛以无以异,诸烈士之声灵,其亦可以永垂不朽矣!是为记。
烈威将军柏文蔚题额
安徽省长许世英撰文
安徽省长公署秘书潘淇书丹
怀宁县知事刘汝洋督修
委员王嘉启
监造
民国十二年一月

韩先生衍墓碑①
韩先生衍字蓍伯。以志在革命救国,阴释党人,忤清总督袁世凯意,几死。遂遁迹江海上,益奋力以文字唤醒民众。其指斥时政,刺讥当道,尤不稍慑顾。虽黄金在案,白刃当胸,卒不以利害夺其志气。民国纪元前一年,义师起于汉水,风云色变,草莽潜滋,时皖中同志亦密谋响应。金城克复,反侧旋定,先生之力殊多。先生以国基未固,大难方殷,将欲弭内忧、绝外患,用张我师旅,唯忠勇有为之死士,故先生精选五百学生成青年军,辰夕讲画,听者感动。先生才雄气盛,有睥睨一世之慨,于民国元年春,竟为奸人狙击以死,使其志不获伸,才不卒展,惜哉!先生生平不爱钱,秃笔之外无长物。夫人朱氏,惟恃针工养子女,虽饥寒迫切,未尝累其夫。有讥之者,漫然应之曰:“吾夫为国耳。”然终以此成先生之名。先生有子女各一:曰雁门,曰绣兰。先生卒年四十岁。后十有八岁,安徽省政府追念先烈,因其墓地特为修建,用垂哀荣。爰述其生平为之铭。
铭曰:
苌弘化碧,精卫填溟;
哀哀先生,身死冤沉。
国难未已,梁木先摧;
彼苍者天,独孕奸回。
江水汤汤,龙山在望;
菱湖之畔,云与彷徨。
呜呼先生,卜此永藏!
李辛白敬撰
江辛敬书
中华民国十九年四月
日建。
注:①此碑今藏安庆市博物馆。韩衍,江苏丹徒人,同盟会会员。入袁世凯幕府任文案,刺探秘密,事泄,离去。一度任安徽督练公所文案,复辞去。后入岳王会,组织读书会,创白话报。辛亥革命安庆独立,组织皖省维持统一机关处,任秘书长。局势赖以粗定,为准备北伐力量创立青年军,自任监督。当时安庆秩序,得力于青年军的维持。创办《安徽船》日报,对社会黑暗,口诛笔伐,尽情揭露。民国元年(1912)春在安庆同安岭被刺死。
安庆辅仁局碑记
闻之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殃祥之应如影随形,非数也,理也,非天地人为之也。一人之身,其气流行充周於脏腑盘络肢体之间,乖厉瘟疫之气,自不得而侵入之一。都会之地,其善气磅礴,弥纶於士农工贾心理之间,则刀兵水火之劫运,亦必因而转易之。人定胜天,理固如是也。比年以来,军兴多故,衣冠饿殍,城廓邱墟,怵目惊心,往往而是。安庆为省会地方,濒於阽危者亦数矣。然卒能邀天之福不旋,踵而庆安全,说者谓善堂林立,其善气充塞於空际,是以与无形将降之,戾气相敌而胜之,故灾变不作。其说无徵,其理谁不可信哉?本局为省会善堂之一,创始于民国乙卯,名曰硕善。经营草昧,规模未具,善根虽立,犹蒙泉硕果之象焉。丁巳秋,改定今名,曰“辅仁”,而颜其堂曰“怀德”,遽谓尽纳老弱、废疾、鳏寡孤独颠连无告之穷氓,咸登仁寿之域,以广吾德也。亦曰怀此先烈,不愆不戽专制其力之所能至,以与省内外诸慈善家相辅而行已耳。其意谦,其愿力亦宏伟矣。曩者局无定址,初设於江公汝文之楼,继迁於东城外,复迁於鸿渐坊,典赁无常,不遑宁息,盖十数年而三迁焉。今岁庚午,局中同人有鉴於基础不立,虽有善者等身布施,恒苦於无所凭依,而坚一般之信仰,爰慨然捐资募金,购地於东城内,广宽约三十方丈,四至另载契碑,就原有房舍,从而修葺之,并新建前后厅楼两所,以奠龛位。议定职事,仍率旧章。凡老而无依者,给衣米;贫病者给医药;死无以为殓为葬者,予以棺木或代瘗埋於义山之阳。平时劝善惜字,永为定例。宏此远谟,守而勿失。善量日广,善气日盈,其造福宁有涯氵矣。推是义也,一切灾劫化为尘沙,盖可以操券而获者,余是以援经营缔造之略,及天人响应之理,滞笔记之,以召来哲。至乐善芳名,蠲金数目,先后董其成者之姓氏均不备载。所以徇本局同人之意,惟其实,不惟其名也,邦人君子可以观焉。
中华民国拾玖年岁次庚午季冬月吉日
邑人
丁景炎述明敬撰
程式如玉衡敬书。
烈士郑君赞丞传
君讳芳荪,字赞丞,姓郑氏。籍寿州。早岁隶胶庠。与余及孙少侯、熊子振为挚友,往往纵谈时事,慷慨激昂。曾肆业安徽大学堂。时中俄新订西藏密约,陈仲甫由日本归,在藏书楼开演说会。君言词激烈,深中时忌,地方官吏与校中要人制止之,君愤而退学,遂从事于实业,期有所得,以发展其怀抱。乃集资于广德州,开发煤矿,经营三载,未能成功。是时国是日非,新潮日急,遂同李北申、彭卓甫等,联络同志,以谋改革。南极岭表,北极燕、赵、辽、沈,声气互通。辛亥之后,君任镇军参谋长。民国成立,任安徽内务司司长。乃任事未久,因病辞职。癸丑之役,苏赣相次沦陷,国事已不可为,乃走日本,与田桐等组织天健学社,以备卷土重来。初君之奔走运动也,冒风露,犯寒暑,时复多病,然希望将来蒸蒸日上,聊堪自慰。自客日本,宿疾复作,加以神州黯淡,前路茫茫,百感交集,遂以大渐。民国三年八月一日,殁于东京之顺天堂医院,年甫三十有八。孙总理亲临存问,视含殓焉。君能诗,遣诗一卷,各体具备,读者以为雅近温李,已刊入《安徽丛书》。二十三年冬,同人迎其柩葬于安庆北郊之南庄岭,既于墓前作飨殿,后建塔作纪念焉。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十二月
同邑柏文蔚撰并书
郑君赞丞墓志
寿州张之屏撰并书
君讳芳荪,字赞丞,姓张氏。注籍寿州。早岁隶胶庠。与同邑孙毓筠、柏文蔚为挚友,往往酒酣耳熟之余,纵论天下事。年弱冠,肄业安徽高等学堂,与诸同学友,每以时事相切靡刂,一时声间鹊起,深中时忌,遂被开除学藉。君久以学堂课程空疏无用,颇著意实业,乃与霍邱雷子开、李北申、英山彭卓甫等,于广德州集资开煤矿,讵煤苗既不旺,资本尤绵薄,经营三载,终于闭歇。是时国是日非,新潮日急,君既无学堂拘束,复无商务牵绊,遂同北申、卓甫,联络同志,南极岭表,北极燕、赵、川、湘、辽、沈,声气互通。孙毓筠之下狱,赖君为援救。皖与粤之联合,亦君为介绍。北平商震、新蔡阎子固、南浔张人杰,千里命驾,访张孟介等淮上,亦君为之游扬也。柏文蔚之领第一军,孙毓筠之督皖,悉由君电召之。皖省民党恃之为中坚,孙总理亦倚之如左右手。民国成立后,曾任安徽内务司,意欲澄清吏治,汰除积弊。乃任职未久,袁氏叛国,倪氏跳梁,内讧突起,苏赣相次沦陷,皖事已不可为。乃走日本,与田桐等组织天健学社,以备再举。初君之奔走运动也,冒风露,犯寒暑,时复多病,然希望将来蒸蒸日上,聊堪自慰。自客日本,宿疾复作,加以神州黯淡,前路茫茫,百感交集,遂以大渐。民国三年八月初一日,殁于东京之顺天堂医院,年甫三十有八。孙总理亲临存问,视含殓焉。君能诗,有遗稿一卷,各体具备,读者以为雅近温李。君生于光绪丁丑正月八日。父及魁,母氏魏,妻霍邱刘氏,子德隆,女毓文。民国二十三年,同人迎其柩,与张孟介等诸同志,葬于安庆北郊之南庄岭。
张烈士汇滔墓志
合肥刘叔雅撰
寿州张树侯书
维中华民国二十有三年十二月二十日,国民政府式遵先典,遣安徽省主席刘镇华持节送柩,诸院部使者暨省政府官属工商群士,具礼乐威仪,备法驾,葬我张烈士与郑赞丞、张子刚、骈绣章、郑养原诸公于会垣南庄岭之阳,礼也。烈士讳汇滔,字孟介,安徽寿县人也。今贞固之德,应期运之数,幼而循齐,少负大志,值胡清失绪,天纲解纽,慷慨淮泗,电发东南,纠合同盟,共志兴复。与倪映典、熊成基扬旌安庆。虽功业未变,而义声已昭布于天下矣。河北商震、河南阎子固慕义景附,千里来会,密共要约,分任大江南北与江淮间事。辛亥武昌举义,江皖响应。烈士军谋素定,淮上豪杰,多其部属,乃取寿县,留王庆余守之。分遣偏师,略淮上郡县。躬率大军,攻下颍上、霍邱、阜阳诸左邑,徇名城以十数。师次颍州,方将进规中原,荡定河朔。会和议成,奉令罢兵。袁氏凯寒盟,使其将倪嗣冲率精兵数万人,卒袭烈士军,新附之众,叛应嗣冲。烈士乃返寿县,整军与战,大破之。时吾党建宅金陵,贼之豪师锐卒,崇聚中州,终不敢以一骑渡淮南犯。江表完固,京师艾安,烈士之功懋矣!事定,乃以所典兵还执事,未尝有一语自矜伐。明年,吾党将起兵诛袁氏,烈士与范光吕、郑芳荪、张人杰、田桐、凌毅、管鹏会于上海,定计以所部发难淮上,总理命为皖军第一支队长。仓卒受命,躬率部兵数千人,与倪嗣冲数万人之众相拒淮上,数摧强寇。会金陵不守,乃随总理东之日本,周旋患难之中,而讨贼之志益坚,数举义苏皖间,总理愈委任之。烈士感激,誓以死报。张勋挟溥仪据北平以叛,总理率师入粤讨贼护法,烈士受命图江淮军事,嗣冲犹据皖不宾,惮烈士威望,遣盗贼之,穴胸洞腹,殁而犹眠,时民国九年二月五日也。总理亲临视其创,嗟叹之,书“国魂不死”四字,以旌其灵,呜呼烈矣!
英英烈士,受天宏造,刚而无虐,坚而不挠。
能乎其仪,穆咱其操。翻飞淮甸,奋身匡世,
羽戈羽戈鹰扬,桓桓虎视。辅翼洪业,琅琅高致。
明明执政,崇德报勋。光光宠赠,省葬诸生。
爰勒铭赞,式昭懿声。
张辅伯刻字
烈士张君子刚事略
君讳永正,字子刚,姓张氏,世居定远,生于前清光绪十三年。年二十九,投身安庆混成旅为卒伍,长官重之,同袍敬之。有性情桀傲者,君一言辄乐为用,其智略有足多者。光绪三十四年,安庆炮马营起义失败后,青年志士多被嫌疑去。君遂龙潜蠖屈,往来宁沪间,沉探观变。乃至汉口□义居,同志运动都署及将军署卫队,响应第□镇,而守将张勋势力犹□,战不利,□骑□留镇江,编为镇(军)第一镇先锋队,隶柏文蔚部下,由六合进攻浦口,下金陵,走张勋,尾击之,至徐州。时倪嗣冲东下,众方震恐。君奉命转戈西指,会淮上诸军连破敌垒,歼其众。倪氏遁去,婴城自守遂不敢东。君之军服帽缀红缨,以自标异,敌皆呼为红缨军,迩之辄避易。同人戏以桓侯拟之,而不料遂为异日之谶也。后荐升旅长。民国二年七月,讨袁军起,失利,退驻芜湖。□冀恢复。未几南昌失陷,金陵不守,乃敛兵走日本,与诸同志组织健行社,以备再举。回沪运动,袁氏侦探于五月十七日狙击君于法国坟山之左近。二十三年冬,同人等将君之忠骸公葬于安庆北郭外之南庄岭,既封既树,建塔作纪念焉。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十二月
三原于右任①书
注:①于右任(1878—1964),陕西泾阳人,原名伯循。清举人,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民国元年(1912)任南京临时政府交通部部长。与宋教仁等创办《民立报》,反对袁世凯,并组织靖国军讨袁,任总司令。11年(1922)与叶楚伧等创办上海大学。16年后,任国民党政府委员,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常务委员、中央政治会议委员、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17年任国民党政府审计院长。20年(1931)后长期担任监察院长。1964年在台湾病故。擅书法,著有《于右任诗书》等。
烈士张君子刚墓志
寿州张之屏撰并书
属弟辅伯刻
有清末造,革命之空气遍布禹城①,淮上青年风起云涌,献身于国者,踵相接。而尤翘然杰出者,定远张君子刚其人也。年十七,投身安庆混成旅为卒伍,长官重之,同僚敬之。有性情桀傲者,君一言辄为用。光绪三十四年,安庆炮马营举义,推君为主干。事败走南京,任第九镇炮兵弁目。宣统三年,黄兴、赵声等起义广州,征苏皖同志推君为领袖,不幸失败,淮上死者三人。是年八月,武昌举义,君率第九镇同志攻督署不克,退保京口。时柏文蔚驻军浦口,君与之联合下金陵,走张勋,尾击之,至徐州。时张孟介颍州新败,倪氏东下。君转戈西指,连破其垒,倪氏遁入城,遂不敢东。君之军装帽皆缀红缨,以自标异,敌呼之为红缨军,见之辄辟易。孙总理奇赏之,每相见,加殊礼焉。荐升旅长,授陆军中将衔。民国二年,袁氏暗杀宋遁初,叛端已露。总理即欲下令讨伐,本党多有怀疑者,迟迟久不决。凌毅、郑芳荪、范光启、龚振鹏、张孟介等皆应召至南京,与苏军合,总理召陈其美、张人杰及君等共议于上海,询谋佥同。而袁氏布置已完备,时机已过,君与孟介驻军芜湖,拟进规皖赣。胡万泰、夏永伦等以大军乘之,战之安庆,战于大通,战于芜湖。未几南昌陷,戴天仇、詹大悲以金陵急,请其弃之,而东走日本,与孟介组织健行社,为干部,以备再举。三年,总理以君之旧部散处江淮间,命为招抚使,兼皖军副司令,与孟介回沪,设机关与法租界,内地同志已渐集合。袁氏侦探与五月十七日狙击君于法国坟山之左近,总理闻之,致电哀唁,专使致祭焉。二十二年同孟介公葬于安庆南庄岭。君名永正,生于光绪十三年九月三日。父济良,母程氏,妻曾氏宝琪,子缵福,女振华。
注:①禹城,指代中国。
烈士骈锦芳塔铭
骈君绣章,字锦芳,安徽凤阳人也。君幼而岐嶷,长而英俊。睹国家衰微,慨然有革新政治之志。尝组淮西学社,陈设当时书报,以觉后觉。暇辄与同人纵谈天下事,而乡曲莫之许者,盖燕雀固不知鸿鹄之志也。会丙午岁,邑中征兵,君乃投笔从戎,期偿夙愿。戊申秋,与范传甲、熊成基等合谋起义,不幸事泄,殉难者八人,成基脱去。君与常恒芳、廖传祺、管曙东、杨宪真、黄甲诸同志,潜居怀远之萃华学校,分任教职,以新思想灌输学子焉。辛亥三月,广州之役,君往参予。未至,事先败,引以为憾。乃还游中原,结交豪俊,以为后图。是年秋,武汉义军突起,君佐张孟介振军相应,颇著勋劳。已而讨袁失败,亡命日本。旋奉总理孙公命回国举事,为倪氏侦知,以重金唤贼狙杀君于上海虹口。时民国三年一月六日未刻也。呜呼惜哉。君以民国纪元前二十四年丁亥四月二十五日寅时生,卒年二十有七。后二十年,同人归其遗榇,公葬于安庆北郭之南庄岭,并为建塔,用安英灵,而示未兹。铭曰:成仁取义,虽死犹生。卓哉骈君,吾党之英。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十一月
居正①撰并书
注:①居正(1876—1951),湖北广济人。民国3年(1914)加入中华革命党。13年(1924)国民党改组后,坚持反共。历任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司法院长等职,后病死台北。
烈士君骈绣章墓志
寿州张之屏撰
凤阳骈君锦芳字绣章,曾祖贺龙,祖文辉,父锡龄,以文学世其家。君生于有清光绪丁亥四月二十五日寅时。幼而岐嶷,恨家乡风气闭塞,而时势孔亟,约同志集资购书报,设淮西学社。尝与同人纵谈天下事,指斥当道,乡人莫之许也。会安徽行征兵制,光绪丙午入伍时,与三五同志谋革命。光绪三十四年九月,与范传甲、熊成基等举义,不幸失败,成基逸去,列殉难者八人。君与杨宪真、黄甲、常恒芳、廖传祺、管曙东诸人潜居怀远之萃华学校任教员,以新思想诱进学子。南浔张人杰记同志来淮上,一见倾倒。辛亥,赵声、黄甲等将发难广州,君往参与,甫抵香港,而事已败,乃返沪。旋走河南,访阎子固,联络西北豪杰,藉通南北声气,以备大举。是年秋,武汉起义,与张孟介光复长淮南北十余县。既而南北统一,君即退伍休息。厥后袁氏叛国,阜阳倪嗣冲为其鹰犬,淮上战端再起。民国二年,孙总理任孟介皖军第一支队长,君为前敌指挥,与倪氏战于淮上。未几,苏、赣均失守,君与孟介亦敛兵而退走上海,转赴日本。总理重组革命军,以君为淮上军总司令,遂于孟介回沪谋进行,倪氏侦知之,贿买徐国柱,于民国三年一月六日未时,暗杀于上海之虹口。闻于总理,复电极至哀唁。二十二年,同人公葬君于安庆南庄岭孟介之左近。妻路氏莲贞。子海泉,娶余氏慧英,生孙男广华、明华、宝华。
九烈士墓碑记
逊清末造,群僚昏庸,政治窳败,强邻侵袭,国是陵夷,英俊之士遂群趋于革命救国,颠覆帝制,抗御外侮为职志。而皖人之革命运动尤为激进,如九烈士其卓卓者也。
九烈士曰吴樾,实导革命先声;曰范传甲、薛哲、张劲夫、李朝栋、张星五、胡文彬、周志峰、刘志贤八人,范领导之,太湖秋操起义,同死事于安庆者也。
先是光绪三十一年,清廷遣亲贵五人游历各邦,考察政治,将伪托立宪之名,以饰民望,绥民怒。桐城吴樾游学北京,激于义愤,乃图谋一击,以破当道顽梦,惜乎不中,徒糜其躯。清廷虽颁发九年立宪之诏,终驱逐全国请愿之人,国人于是乎绝望矣。时中山先生学说昭如日月,举国风从。寿州孙毓筠讲学于乡,提倡革命;柏文蔚安庆入伍,以期实行;张之屏则匿迹皖城,并力策动。初太和郭其昌因事被逮,系臬司狱。张潜入狱访之,知其徒众散处各地,乃就其寄迹省城者与之密谋召集,谋起义,计划未就,时机危迫,柏曰:“事机不密则害成”,劝速引避,时郑芳荪开矿广德,遂就之,弥月事败,其昌死,复通缉索张,乃易姓名走杭州。明年冬,孙以事败露,系金陵狱,柏亦避地去,炎炎大观,倾成瓦解,士论惜之!适行征兵制,寿州倪树屏、毕清波跃然起曰:“此千载一时也!”乃约范传甲、张劲夫、石德宽等十数人入伍抵安庆,又得李朝栋、张星五、胡文彬、周正峰、刘志贤等诸同志日相与讨论革命事,倪毕二人遂为一部分中心,官长嫉之,除其军籍。德宽旋亦去皖走粤。惟范深沉不露,长官忽之,尔时官兵地位悬隔,徐锡麟刺恩铭之变,以素不相闻,不及加援。当寿州薛哲、合肥倪映典、扬州熊成基由南京陆师将备各学堂毕业也,先后分发安徽供职,营幕伙伴皆同志,范与之深相结纳,立同心会。薛任步兵营长,驻北城,倪、熊分任马炮营,劲夫等诸人分隶各营,范为工程队排长,熊薛等欲起升之,范言地位卑,易与下级人员相结合,辞不就,一时同志惟马首是瞻。
光绪戊申,清帝、后先后殁。是年冬,江督将合苏皖各军会操于太湖。苏军固多同志,已有代表祁山来接洽,佥谓时至矣!乃约寿州李家□、□家声、常恒芳、岳相如、廖传祺诸同志于淮上,准备接应,省垣布置,则约以十一月二十五日夜十时,由炮营先发,城内则薛哲开北门,范传甲守子弹库,传甲于城内指挥一切。
至时,城外炮声砰轰,火光独天,薛急驰启城门,为协统余大洪阻止,马炮营各部群集不得入,皆于城外呼薛名而言之,薛之同谋既泄,遂被拘。范至子弹库,库启而撞针别贮不可得,正惶急时,被奸人告密者,范亦被执。既而劲夫、朝栋、星五、文彬、正峰、志贤等悉被获。
皖抚朱家宝亲鞠之,问欲何为?范戏之曰:“汝非桂王由榔之子孙乎?□彦事仇,谅非素怀,事成当推戴汝。”盖夙悉朱为桂藩裔也。朱为悚然,遂不复问,亟命杀之,余七人亦弃市。
阅三年,民国成立,都督柏始运至吴柩,命合诸先烈安葬于安庆之平山头。值国是纷纭,厥工未尽。十二年,封树既迄,孙总理遣使致祭,并亲题名墓门云。
寿州张之屏文
民国二十四年六月日立
竺庵、心坚两大师修建迎江寺之大士阁藏经楼碑记并赞
出枞阳门约半里许,有古刹巍然。前襟大江,后忱幽岳。一方擅胜,十寺齐名。论地势当冲,则吴楚之锁钥;观风景拔俗,则佛老之盘阿;此敕建之迎江禅寺也。出寺而西,叠石阶升,别开妙境,凭空架造,突现崇观。穿花入园,因树为屋,集远公之莲社,供大士于竹林。高瞻苦海之慈航,广召灵山之游屐。绿天垂覆,翻疑入怀素之庵;白日飞升,误认拔刘安之宅;是曰大士阁。募建于竺庵大师也,登阁东眺,有杰构对峙,远不百步,更进一层振风之塔,仰攀镇皖之亭,俯瞰壮观瞻於东郭,摹雕斫于西方。锦轴牙签,满贮辉煌,佛典琼楼玉宇,直追高朗仙居,是曰藏经楼。募建于心坚大师也,既自清门纳垢,失于曲笑。防灾、劫火、飘零,甚历“红羊”之厄①。流沙跋涉,空劳白马之驮。瓦砾委而就荒,香火为之减色。善男信女,硕贾巨绅,议修建者纷然矣。那知十笏才量,终至一筹莫展,与道谋而筑室,任佛立以露居。竺庵、心坚两大师,慨然于此接纵卦锡,发愿筹金,手托钵于四方,腰解缠万贯壹千缗起,载戴逵之宅逊,其慷慨输将十二景,光皖伯之封首。此庄严结构,是乡缙绅所未逮者,而寺方丈竟能成之,俨如助以神工。佥曰:得助佛力,不知僧能胜俗,实由产不传家,故结缘破悭吝之金。须说法化愚顽之石。可见山川名胜祗宜公众游观,未许私人拥享,奈庸俗一孔之见,为子孙百世之谋。三窟之兔,是营一邱之貉所限,非艰于创造,即难以缵承。有陈搏典岳之豪言,无韩氏赎湖之能力,转不若禅门管领,尚堪与鲁殿留存园,有给孤之金蒉,无亏一士,故清华之窟,全伏毗卢主持,而妙高之台,须持了元建筑,此竺庵、心坚两大师之修复大士阁与藏经楼,足以警贪痴而称功德也。今者径锄烟草,座布雨花,谒万佛而场登,听千夫之途颂,佥云:苦行树此胜,缘信名山之有灵,历劫海而无恙,慨双莲之荒废,始知地以僧兴,萃三竺之菁华,可谓天开佛运矣。蔚来从白岳,居羡青竹烟雨,登临云霄,钦仰听梵呗之宣口,偈燕旃檀以表心香。拟就微能,俾扬宏愿。适都人士,以此相委托,何来行脚,两遇名僧,细数领衔,半为好友。索洛阳伽蓝之志题,辋川摩诘之图忝。列斯文敢辞不敏,塑摹罗汉还须铸象,以金碑勒头陀或可留名,于石谨为之志,而附以赞曰:
岳岳禅林,秀灵蕴结。一炬飞灾,钟鱼消歇。
有僧踵兴,相承衣钵。抱宏毅心,运广长舌。
募集工资,累岁与月。经之营之,亦汗亦血。
平地楼台,诸天宫阙。灿烂其中,梵典佛说。
顶礼而来,林林檀越。颂德旌功,议由众决。
弥勒一龛,刘宽两碣。善慧能仁,苦诣双绝。
皖山之高,皖水之洁。唯此岩岩,堪与鼎列。
亿万斯载,不磨不灭。
休宁
胡培蔚谨撰
怀宁
丁剑侠敬书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岁次乙亥仲春月

董广记刻
舒宾吕柏烈武张伯衍张荫森刘亮章王笃夫万笏斋丁述明赵国琛
潘怡然邹西培雍瑞麟蔡玉璋肖俊见左盛勋周绍文卫凤翔夏锦文
芮啸岑黄懋和路琪光何凤梧胡子穆徐少甫陆宏亮朱敦五周万里
饶献臣方守三孙发绪叶祥顺饶立权程先达张佩廷方小□徐厚存
程韵和吴敬齐江道周郑桂五王英奎斯自文黄苏基周召南刘炳垣
胡恩堂徐余氏余春发肖妙慧姚龙氏叶钟氏蔡守民郑钞静姚达真
宋伯氏昝行五李庚西昝秀珍朱尤氏朱汪氏方吴氏朱银珍姚慈慧
应守静应贵芬应贵莲应承骏应承骐应承忠应金城应慧芳闻道吾
李许氏葛康衮吴逢仙舒刘连义余王氏汤方氏何金达宗王吴健坤
周陈达潜黄刘达王孙达登汪达侯祖达信汪达真汪达侔徐达鼎
郑妙严潘宇凭胡叶妙倩朱石缘照杨吴达璞章守信章缘就叶达侃
吴福生姚达义汪文华洪达浣陈妙智葛瞻甫程达卿潘妙见宋莲修
唐达□柳达□陈缘□陈刘缘道方木德尤老太胡达仁苏达仙
汪先生汪达慧汪老太秦善余戴缘就张善普鲁达礼周寿青窦妙成
陈沈缘修叶妙庵施达铭杨王先生冉老太胡老太马采成潘守庚
饶能诗张懋轩洪有斡董明美胡传忠
注:①“红羊”,封建统治者蔑指太平天国洪秀全、杨秀清为“红羊”。
安庆梨园协会修建祖师庙落成典礼纪念碑①
兹于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八日,由皖钟、社会、安庆三班剧团联合表演筹金修建卫山头梨园祖师庙落成典礼。特将发起人及三班演员姓名开列于后,以备纪念。
解长福王秀雯王奎官吴守椿冯盛全周和义钱松涛陈月仙刘晓云
韦开德秦明德戴月福方富成蔡玉栋鲁桂春王少舫彭少珊花玉兰
籍洁王齐霖周培义十龄童筱玉峰孙庆明刘勃操饶广胜周鸿高
何宏道黄金楼鲁慧琴吕艳香梁乐三张美艳魏金山王有柱王正生
魏少卿郑月来李得奎王少培阮宜侬袁世德朱宝林黄玉艳花美兰
张美玉李君恒王启发张美蓉祁少峰刘双奎水上飘朱子良王同禄
陈琳苏镜坤张胜祖陆自轩张俊仙陈炳炎文彬彬张美娟李俊麟
刘方岐陈加玉李俊华庞云龙仇小马李凤山谷有厚何如静何玉风
刘金玉汤慧声张美丽陈金奎王世昌刘双庆□紫云□永林郭凤祥
陈传金曹定泽方文星□玉春□少祥□自修□俊樵□□昆□□炎
□□云□长庆王少童□桂龙□传流□传顺□延昭刘美霞田炳霖
孙相福张月娟汪云亭□小明陈宝奎刘美蝉张云良穆汉文冯□友
陈□氏王福蓉汪顺和
承办人

传兰□炳南王炳臣张云清赵起超丁广盛
中华民国三十五年桃月吉立
注:①碑于1985年5月3日在双井街西侧建筑工地发现,高160公分,宽84公分,厚18公分,周围饰云钩花纹边,文为楷书竖写。
惠逮蓬门石额
素清贫民女子小学校二十四周年纪念①
惠逮蓬门
林森②
注:①素清,女,姓潘,字惠馨。桐城人。曾参与创办南京贫儿院、南京女子高等小学。民国元年(1912)创办第一贫民女子小学,利用原纯阳道院守备府遗址改建。抗战初潘氏卒,学校亦停办。

②林森(1867—1943),福建闽侯县人。民国21—32年(1932—1943)任国民党政府主席。
安徽省立怀宁中学学生马宏庆女士纪念碑
盖闻见义勇为先圣之所垂训,当仁弗让,贤士□所难能,况丁兹末世竟趋功利而能以道义是尚者,诚属罕硕,欲于巾帼中求之,更戛戛乎其难矣!
我校宏庆马生以求学之英年,作牺牲之义举,能以末俗中树立风范,实有足多焉。当以急好义精神奋臂前往,而搬运尤不甘落后。然以卒不及防,沙堆倾圯,致学生两人,生亦与焉。
犹忆牺牲之前项,气息仅属,曾舁至医院急治,虽尽救护之力,终于不治而卒,竟可云哀矣。
夫六艺我国原有之教育,而体育乃今日强国之初基。本校填筑沙池原供学生运动,而谋健强体魄者,今日竟以强身而殒身,立已立人厥功不朽!谓为“见义勇为当仁不让,”谁曰不宜?
嗟夫!世路奇岖,康庄何处?若马生者能无憾耶!
马生出怀宁望族,年十九,未字。去秋就读本校。性温淑,学且勤,天绝英才,曷胜痛悼!谨立碑志,既谓逝者于泉下,亦以风末俗于来兹云。
怀宁中学校长胡光惠暨全体同学敬志
中华民国三十六年仲夏月谷旦重修三城寺碑记①
三城古寺颇擅平原邱壑之形胜,位于集贤保之中心,一阜突起如盘,与人境相隔绝,左右平岗重复环绕,若围城三匝,故以此得名焉。四周村落如星罗棋布,得斯幽静梵宇点缀其间,不仅暮鼓晨钟发人深省,而地灵毓秀,人杰挺生,附近志士借此胜境陶冶成名于当世者大有人焉。故自宋迄今历千余年之兴废,而庙貌如故,岂偶然哉!近数十年来,风雨剥蚀,寺宇渐就倾圯,女僧妙贞来主是寺,道行高洁,亟谋修葺以壮观瞻,幸蒙各方善士之乐捐,更赖本保首二三甲众姓集中全力,以底于成,俾千余年古刹焕然一新,诚盛举也。将见灵秀所钟,人文蔚起,踵起而修之,庶斯寺之不朽也。
……
邑人潘淡如撰
中华民国三十六年孟冬月
注:①三城寺,北宋建隆元年(960)伏虎禅师建。千百年来,寺几经毁坏、重修,变为规模很小的尼庵。碑立于寺内前屋墙壁中。作者生平不详。
(中华人民共和国)
重修振风塔记①
安庆市迎江寺振风塔,建于明隆庆四年,即公元一五七○年,距今已三百八十四年,塔身雄伟壮观,远今称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已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安庆市人民政府惜其年久失修,为保护文物古迹,特加修建,百日工竣,珠角飞檐,焕然生辉,而我古代劳动人民创造之伟绩得以永存。
公元一九五四年元旦
徐锡麟纪念碑①
徐锡麟(一八七三—一九○七)字伯荪,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早年两度游历日本,一九○四年在上海参加光复会。一九○六年筹款捐官来安庆,任安徽巡警处会办兼巡警学堂监督。一九○七年与秋瑾密建光复军,联络会党,约定于七月八日,乘安徽巡警学堂毕业典礼时,在皖浙同时起义。因人告密,毕业典礼被迫提前于六日举行。典礼开始,烈士宣告革命起事,拔枪射击主持典礼的安徽巡抚思铭。思铭中弹回衙毙命。烈士急率战友陈伯平、马宗汉同部分巡警学生奔占北门军械所。未得仓库钥匙被清兵包围,寡众不敌,伯平战死,烈士与宗汉等弹尽被捕。烈士痛斥清廷反动统治,大义凛然,当夜被杀身剖心,慷慨就义于抚署东辕门外。不久马宗汉也赴难。
徐锡麟、秋瑾烈士的义举虽败而影响深远。次年在安庆又爆发了熊成基、范传甲领导的炮马营起义。安庆两次起义,震惊中外,成为辛亥革命的先声。
为纪念民主革命先烈,特塑像立碑,以供瞻仰。
安庆市人民政府立
一九八五年一月
徐锡麟纪念碑资助单位
安庆市粮油食品局
安庆市纺织厂
安庆市食品公司
安庆市建筑设计院
安庆市第二建筑安装工程公司
安庆市税务局
安庆市财政局
安庆市建筑工业公司大理石厂
安庆市造纸厂
安庆市对外经济贸易局
安庆市保险公司
主办单位
安庆市城市建设环境保护局
安庆市文化局
注:①碑文由安庆市政府办公室撰,张樾、蒋放审定,冯仲华书写。碑树立在中共安庆市委员会大门斜对面,新光电影院西侧坡上,后面是徐锡麟大理石坐像。
纪增辉烈士殉难处
张樾、贝朴生、钱千
纪增辉(1925—1948),江苏泰州市人。安徽大学经济系学生。因积极参加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学生运动,抨击国民党反动统治,于1948年11月被“中统”特务密捕投入迎江寺前江中,牺牲年23岁。
安庆市人民政府立
一九八六年十月
重修姜周墓亭简介
一九二一年六月二日,安庆各校学生为了要求增加省教育经费,遭到军阀倪道烺、马联甲的血腥镇压,姜高琦、周肇基两烈士先后牺牲,安徽各界人士于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于菱湖公园安葬了姜周二烈士,并建立血衣亭以为纪念。一九二四年省长马联甲威胁利诱姜周烈士家属,迁移墓葬。姜烈士棺柩被迁回原籍;周烈士之妻黄家馥严词峻拒,因此未遭移动,黄女士并于一九二五年清明节仰毒以殉,安庆群众感其义烈,将她合葬于周墓。后来历经蔡晓舟、陈东原加以兴修。抗战期间,安庆沦陷,安庆的日伪鹰犬,为了献媚于伪省长倪道烺,竟将姜周亭墓悉予平毁。一九八七年三月,安庆市政府决定修复姜周烈士之墓冢及周围铁杆护栏,并重建血衣亭,至四月五日竣工,以供人民瞻仰凭吊。
公元一九八七年五月
安庆市人民政府立
龙山路记
龙山路因市北大龙山而得名。北起柏子桥,南迄沿江路,全长一千六百米,联结安合公路,为贯通市区的南北要道。
此路开拓修建前,自柏子桥往南,先为旧城墙所阻,出张家拐至平心桥,经同安岭、萧家桥、科学街、府前街、梓童阁、韦家巷、学宫街、杨家拐和黄甲山等街巷而至江边,弯曲坎坷,最宽不过九米,窄处仅三米左右,交通梗阻。街巷两侧房屋低矮破旧,阴暗潮湿。一九七七年市委与政府将此路的改建提到议事日程,城市建设部门作出拓宽规划,并逐步实施。一九八四年在改革开放方针的指引下,采取多渠道集资办法,加快了拓宽进度。整个工程分五期实施,三年完成。全线打通梗阻,降坡填洼。共拆迁居民五百五十余户,降坡运土九万八千余立方米,铺设大口径供、排水管,架设了一座十米宽的公路型旱桥,政府投资计四百六十三万元。
改建后的龙山路,纵贯老城中心,交通称便。而且夹道植树成行,机关、企业、公寓大楼和商业网点同步建设,由此而安置两千余户居民迁入新居,改善了市容市貌。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三十日全线竣工后,在与人民路交汇处筑此“龙山”造景,勒石以记其事。
何其哲①记于一九八八年春节
安庆市园林建筑工艺公司承建
焦骅设计施工
陆平书
注:①何其哲,时任安庆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分管城市建设工作。
附:
陆军一七六师抗战阵亡将士公墓碑志①
范苑声②
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六月十九日,安徽第一区暨岳西县党、政、绅、商、学诸君,为筹建陆军第一百七十六师阵亡将士公墓事,会于潜山县政府,甚胜举也。时阴雨连绵,莅会凡数十人,群情踊跃,关于勘地集贤召匠选材,以及推定任事人,分组分段设会筹备诸务,一一议决。黄、圻、英、广诸县,复共赞其成。墓地勘定潜山野人寨,背倚天柱,面临潜河,形势雄杰,与国殇相称;并于其地,选塔立祠,构亭营园,置祀田,设学校,以为永久纪念,垂诸无穷!苑声幸从诸君子后,谊当有述,其可让耶?日人之侵我也,时为二十六年七月,我一七六师方驻南宁,于是年十月,开抵上海,扼守宝山之大场,嘉定之谈家头,嗣转战至常熟福山,三与敌战,旋因战略关系,取道浙赣皖渡江,抵皖之合肥,徐海酷战,宿蒙告急,奉令援蒙城,未至,蒙已陷落,乃扼守涡河两岸,蒙涡一带,阻敌进犯,掩护大军转进。其年秋,敌大举进窥武汉,复调赴鄂东,反攻黄梅。武汉撤守,乃移驻圻春之刘公河,转入英、霍,并击退窜英山犯罗田之敌。是为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年迄今,则守备皖鄂边沿江诸地,巩固省防,兼任“剿匪”,敌距安庆、无为,先后内犯,皆为我击退。又攻安庆者三,攻无为者一,并一度复无为城,尤以三战苏太战况为最烈,三攻安庆,剿敌为最巨。其三战苏太也,一为谈家头之役,一为支塘之役,一为谢家桥之役,皆以单薄兵力,对抗优势之敌,团长谢鼎新,代团长蔡朝火昆,皆以巷战冲峰,先后殉职;团长褚兆月,亦以伤重陨命道中。又阵亡中级军官二员,下级军官十八员,士兵二十六名。支塘、谢家桥,则皆常熟辖境也。其三攻安庆也,一为二十八年五月,以郝文波为内应,突入城内,毁仓库及飞机场,歼敌百余,夺获军用品甚多,并将郝部收编。一为同年九月袭入飞机场,毁汽油库,又于桐城之练潭,围歼敌军三百余,获敌酋一名,艇舰一艘,机枪步枪四十余枝。一为三十一年六月夺占小围据地,迫近城郊,并于争夺狮子山、寨山、洪家船、杨大山诸战斗中,毙敌西田中队长以下二百余。敌一部犯黄梅,以图策应,亦为我痛击,毙敌崎山中队长以下七十余人,虏获军用品无算。又于期间剿除奸伪匪徒二千余,匪患已纾。溯自南宁出师,越时六年,转战数省,大小百战,歼敌数千,我亦阵亡中级军官六员,下级军官八十九员,士兵三千六百一十八名,而伤者不与焉。兹之公墓,所葬为三之一,而地之未复,及道远莫致者,又不与焉。我国往时,外患多矣,究其危而不亡失而复得,实皆仁人义士之所为,我阵亡将士之关系,何异以此。天柱古为南岳,今乃作国殇之幽宅,其生申甫以佐佑我邦家,又理之可必者也。至将士姓名籍贯,以及死事之时与地,别见于碑,不具书。系以铭曰:桂林山水,秀甲寰区。挺生人杰,武侠文纡。衅起北平,祸延南服。传檄征兵,逆偏山谷。西南万里,转战前来。一朝赴义,千祀增哀。昔日睢阳,志存杀贼。魂魄犹雄,日星比烈。河流赴坚,岳色摩空。伐石作铭,以实无穷。
注:①碑文见民国35年(1946)10月20日第四期《安徽文献》。公墓位于潜山县野人寨,民国31年(1942)6月动工,次年7月竣工。
②范苑声,时任安徽省第一行政区督察专员。
懒悟禅师碑
乌以风①
禅师俗姓李,河南潢川人。幼秉异慧,自愿出家。初披缁于潢川远峰庵,继就学厦门闽南佛学院,求深造。后游杭州西湖,遍参江南大德,并于始学画,师素爱山水,由沪溯江,拟周游西南诸胜迹。一九三一年(辛未)过安庆,为迎江寺住持心坚法师所挽,寄寓大士阁,遂定居焉。抗战军兴,师避乱舒城紫蓬山,依寄尘法师。旋应月海法师邀,由舒城去立煌。胜利后,师随安徽佛教会去合肥,住锡明教寺。四六年,太虚法师讲经焦山,师前往参学。四七年下季回安庆,掌怀宁佛教会兼任太平寺住持,后返迎江寺。全国解放,复移居合肥明教寺,并应政府邀去缅甸等国参观访问,未果行。文革变乱,师被逐居油坊巷月潭庵,供养时缺,而神情怡然。乙酉(一九六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圆寂。(八一年)辛酉五月移骨塔于九华山天台山下。
法师名晓悟,后易懒悟,晚年又号莽张僧。解放前,师不干权贵,不喜逢迎,高官索画则弗与,野夫送纸则立应,故人咸以懒和尚称之。师画,初学石谷,继追石田,工力既纯,自成蹊径。点染烟云,常于无意中得之。善画江上小景,多不敷采,疏林远山,颇饶高逸之趣,为画苑所重。师能诗,不求甚工,而意境超俗。既会神于山川林泉之外,又寄情于风花雪月之中,盖皆通于禅而契无相之旨者。师不修仪表,不拘俗节,托迹祖堂,游戏人间,有玄谈之遗风,无颓放之陋习,故师善饮而意不在酒,浅见者每訾为叛道,不知师胸中无道可立,亦无道可叛,而况于酒乎。师不念佛,不参禅打座,随感应物,未尝尝其心,则知师得力处,正不可以迹相论矣。
予与师为方外友,不容缄默,乃勉为文。其铭曰;法无来去,道绝语默。亦儒亦佛,犹嫌词堕。生死昼夜,焉有成坏;虚空不空,占染三界。画可通禅,禅可入诗,诗画双泯,禅亦不思。浩浩江水,巍巍九华。风月长存,化城一家。
注:①乌以风,曾执教于重庆大学,现为安徽省政协委员、安庆师范学院教授,纂有《天柱山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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